翌日清晨,谢元姣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高台上的龙凤红烛。
她怔了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已经与谈襄大婚了。
这也代表着,除非身死,她此生必须留在这京都中,尽着身为一国之母的责任。
谢元姣猛地咳了咳,凝神望向窗外飞雪。
今年的雪下得太过离奇了,不止大,且这几日从未停歇,连绵不绝地盖满眼前一切,直让人心发慌。
心思越飘越远,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谢恣身上。
驻守边关,大多一年为期,谢恣的官职不高,却又一心想做出一番功绩,若是遇事,只会一股脑地往前冲。
偏他的性子又不沉稳,行事间多是少年的青稚作风。
现下,她只盼着他能平安归来。
谢元姣敛眉沉思,又缓缓起身,拽起外袍随意披上。
殿外响起通传声,还没等宫女进来禀报,她就听到了崔清禾毛躁的呼唤声,直嚷着要见她。
谢元姣随意将衣裳拢了拢,便开口,让宫女放她进来。
虽然如今门口的侍卫还没撤,外出依旧要告知谈襄,可大婚过后,谈襄每每对上她的浮躁不安明显少了些,至少不拘着她见人了。
崔清禾快步跑了进来,这般冷的天竟跑出了一身热汗。
一见到她,也忘了行礼,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惊慌道:“谢元姣,外面说的是真的吗?”
谢元姣不明所以,脸上茫然之色明显。
崔清禾有些着急:“你居然还不知道!”
说完,她坐在桌旁,刚想开口,可脸上却又多了几分犹豫,踌躇半晌也没动静。
谢元姣慢悠悠地为她倒了一杯温茶,递到她面前。
“怎么又不说了?”
“我……我不知该如何说。”
崔清禾脸通红着,目光闪烁,声音也结结巴巴起来。
谢元姣挑眉,也没有开口逼问,反倒悠然地也端起一杯温茶,抿上了几口。
能让崔清禾这样鲁莽性子都羞辱启齿的事,只有那一件。
可她与谈襄刚大婚不久,崔夫人就这么着急吗?竟一刻都等不了了,也不怕惹怒了谈襄,什么也不顾了,直接治罪崔家。
崔清禾做了良久准备,又将措辞在嘴里翻滚好几遍,才启唇道:“昨日你和陛下成婚后,宫中宴请宾客,有个不知从何处来的老妇人喝醉了酒,跑到殿上大闹。”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当年是为陛下接生的嬷嬷,说陛下并不是从冷宫宫女的肚子里出生的,而是从宫外一个权贵府邸的妇人怀里抱回来的。”
“虽说那老妇人昨夜已经被抓了起来,可今早流言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全都在说陛下是和有夫之妇苟合生下来的。”
谢元姣静静听着,忽地道:“谣传罢了,至多百姓酒后闲谈,几日也就消散了。”
崔清禾摇摇头,眉心皱到了一块。
“不止如此,若是市井传言,我也不会如此着急的来寻你。”
“今早,也不知是谁家传起的,竟将由头引到我们崔家身上来了,说当今陛下与崔衍眉眼相似,而母亲嫁给父亲后,便深居简出,时间刚巧对得上。”
“现下外面都在说当今陛下是母亲和先帝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她满脸气愤,恶狠狠地咬牙怒斥道:“真不知哪个传出来的,若是被我逮到,定将他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才是!”
谢元姣不语,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蕴热的茶水雾气直往她的脸上飘着。
崔家世代簪缨,是天下有名的清流名门,族中子弟皆以高洁大儒为楷模,克己守礼,行为端方,而今崔夫人竟散出了这样的谣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