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中相救之后,她便认为,她实际上已是他的人了,做他妻子的根本不应再是任何别的女人。何况已经做了他妻子的那女人,等于是全体紫薇村人强加给他的。关于这一点的实际情况她虽然并不清楚,却想象得到,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外地女人的丈夫的卓哥,肯定夜夜都梦见和自己一样爱在一块儿……
有天夜里她从河边回到刘家,因还没遇见过卓哥,心绪烦乱,沏了一杯茶,守着堂屋里的方桌坐着,饮一口茶,托腮呆想一会儿心事。
那女人正巧也从卧房里出来沏茶喝,见她那种大模大样的姿态,终于没能忍住怒火,破口骂道“一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深更半夜的,不知去哪儿勾引够了野男人,这会儿倒充起小姐架势来了!有功呀?……”
小琴霍地往起一站,修长的手臂伸得像一杆矛那么直,蛾眉剑竖,凤眼圆睁,凛指着那女人咄咄厉问“你骂谁?”
那女人岂肯示弱,也指着她又骂“呸!小妖精!你做下的那事,心里就真没点儿怕吗?还敢整天价趾高气扬的出出入入……”
她话没说完,小琴已将一杯热茶泼在她脸上,烫得她蹦着高儿嗷嗷乱叫。
那男人闻声出现,看了自己的女人一眼,两束目光阴嗖嗖地射向小琴。
小琴冷笑道“我怕什么?在你们刘家,我能活到今天,就什么都不怕了!我正巴不得把事儿闹大呢!那我就有机会把你们男盗女娼的勾当当众抖落抖落!我才不在乎我坐牢哩!却也要使你们一辈子没脸见人!……”
那女人就从墙上摘下鞭子,一边塞给丈夫,一边叫嚷“还不替我抽她!还不替我抽她!”不料那男人将鞭子抛在地上,用手扇了她一耳光,低声吼斥“半夜三更的,你又惹事!”之后,将她拖进卧房去了……小琴觉得大获全胜,精神亢奋,内心快感,仍站在那儿冷笑不已。犹不解气,将茶杯狠狠摔碎在地……不消说,那女人几乎一直哭到天亮。此后,他们对小琴就更加的放任自由了。那男人,甚至背着那女人多次送给小琴些小东小西,说些以前对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忏悔的话。小琴当然横眉冷对,拒如毒物,使他的讨好取悦大受尴尬。小琴思念卓哥情灼心切,在那段河湾又不能再遇见他,有天便索性夹了半盆稻子,不管不顾无所避讳地直奔红磨房而去。
早已有几个端盆端箕的女人等在那儿了。卓哥在推磨,背心已被汗湿透了。他女人放下针线活儿,从里间踱出来,心疼地说“你推了半天了,我替替你!”
当着些女人的面儿,他不愿使她感到难堪,乖男子似的,极顺从地将磨把子让给她了,蹲向一个角落吸烟。女人们望着她将磨推得悠悠转,纷纷赞赏。这个说“真能干的女人!瞧那脚步,迈得比卓哥还轻快!”那个说“卓哥,你好福气哟!”第三个接着说“没见卓哥刚才那乖样儿嘛,在媳妇面前像儿子似的!卓哥,处处有媳妇心疼着,心情就是好吧?”卓哥听着,一声不响地吸烟而已。他女人,也只管低着头不停地推磨而已。这些紫薇村半年轻不年轻的女人们啊!虽然嘴上尽在说着赞赏的话,而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却是很有几分阴暗的。如果卓哥娶的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媳妇,她们就都不免的会感到几分失落甚至是几分损失了。因为她们都曾对他好过。在他是孩子的时候,都曾怜爱过他,有恩于他,便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长成大小伙子了的他,也仍该是她们的一件什么共同之物似的。用现在的说法,她们都觉得自己在他身上是入了“股”的。一个年轻俊俏的媳妇,不是无疑地会将卓哥严格地“垄断”了?不是无疑地会使她们当年投入在他身上的“股份”日日贬值吗?那么一来,红磨房怎么还能再是她们的“精神领地”她们的“女人俱乐部”呢?她们不愿失去她们的“精神领地”,不愿红磨房真的变成卓哥和一个年轻俊俏的妻子温馨的小家。所以她们是一点儿也不因卓哥娶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