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说,“其他的人,都请自觉到外面去。”仿佛他是一位国王,而这里是他的宫殿。
“连站在病房门外看看也不行吗?”有谁嘟哝了一句。他没有回答,朝贴在墙上的“病房秩序”翘翘下巴。小瓦匠大声说“这是什么时候,还来这一套?”他看了小瓦匠一眼,回答“现在正是我值班的时候,我是医生,我在尽着我的责任,履行我的职权。”大家都无可奈何地望着曹铁强。曹铁强说“那么请允许我进入病房。”匡富春上下打量着曹铁强,认出了他。小瓦匠赶紧从旁说“他是我们连长。”又对曹铁强说“连长我和你一块儿进去吧?”曹铁强点了一下头。匡富春闪开了,对两人说“十分钟。我看着表。提醒你们,不要谈到那个对她很不幸的事件。”“大家,就都……这么走了吗?”
当曹铁强和小瓦匠走入病房,走到秀梅的病床前,她这样问,含泪的两眼望着他们。“不,不是都走。我留下,我不走。”曹铁强说,“大家都要来看你,被医生拦住了。”“连长,我谢谢你。迈克有个知青做伴了。”秀梅说,又问,“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在哪里?我多么需要他来看看我……”曹铁强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一只手“他在做着很重要的事情……他要我对你说,别因此生他的气。”秀梅微微地笑了一下,将脸转向小瓦匠,友好地说“小瓦匠,回到城市里,别忘了给我和事务长写信,要经常写信,不然他一定会对我骂你的。他对你像对亲弟弟一样……”
小瓦匠紧紧地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
卫生院的值班室里,郑亚茹和匡富春之间,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他问“你的返城手续全办好了?”
她点了一下头,反问“你呢?”
他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去办理?”
“我……当初的决定,在今天,也还是没有改变。”
“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怕,我怕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望着他的那双眼睛瞪大了,眸子里闪现出恐惧。
他摇着头“不,不是玩笑。”
“你……你怎么仍不改变你当初的决定?你不能这样,这太轻率了,你将后悔一辈子的!”她扑到他跟前,双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白大褂的衣襟。
他理智地分开她的手,退后一步,抚平白大褂,说“也许会的,但那肯定是将来的事。可现在我还没有后悔,所以我还不能动摇我的决定。是兵团送我上了医科大学,是兵团为我创造了从事医生这一职业的条件。毕业的时候,我本来有可能留在大学。只因为我想到了这一点,我才回到北大荒。回来之后,我多么希望在我所生活的北大荒的这一片土地上,会盖起一所很像样子的医院。现在,这样一所医院盖起来了,我对这里的条件感到满意。我时常因为意识到自己是这所医院里很重要的一名医生而感到自豪。更重要的是,我对这所医院里的一切都产生了感情……”
“不,不,我不听!我不听这些!……”她绝望地叫起来,双手捂上了耳朵。
看了她一眼,他接着说“你不要捂上耳朵,你应该听,否则,你无法理解我……昨天夜里到今天上午,我一直在值班。当我巡视病房的时候,我从病人们的眼中看出,他们都希望用那种默默的目光挽留住我,我被他们感动了。我忽然问自己,我究竟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离开我的病人们回到城市去?一个医生不是应该在最需要医生的地方起作用吗?难道北大荒不是全中国最需要医生的地方之一吗?在我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之后,我决心永远留在北大荒了。你刚到北大荒的时候,难道没有听说过女人因为一般性难产,男人因为患阑尾炎就发生死亡的事吗?……我不能承认我的决定是轻率的……”
她慢慢地放下了捂住耳朵的双手。她怔怔地望着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