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完全呆住了,像雕塑一般。她的双眸顿时变得异常灰暗了。
“我知道,我这样决定,会令你非常难过的。我……很内疚,觉得对不起你。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她那副样子,使他心里很难受。他向她跨近一步,握住她的双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但充满感情地说“原谅我吧!”
她忽然紧紧抱住了他,仰起脸,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哀求道“别让我伤心,别叫我绝望!我需要你和我一起离开北大荒!我不能失去你,我爱你!我不能什么都遗失在北大荒啊!我在北大荒付出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我一定要带着什么离开这里!我要带着你,我要带着爱情回到城市!……”她的声音颤抖不已,她的话说得那么急切,她眼睛里那种哀求的目光令他不忍迎视。
但他还是轻轻推开了她,摇摇头,说“你们连队的人都在外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手表,又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说罢便撇下她走了出去。
他从秀梅的病房有礼貌地“请”走了曹铁强和小瓦匠,立即匆匆回到值班室。她,却已经不在了。他在门口呆立了一刻,慢慢地走到桌子前,慢慢地坐了下去,慢慢地用一只手撑住了额头……他极轻微而又极痛苦地说出了两个字“亚茹!”
中午,一辆小吉普车从团部开出,开向公路。车内坐的是团长马崇汉、他的爱人和两个女儿。车开到公路口,司机首先看见政委孙国泰站在公路边上,减慢了速度,扭回头问“团长,要跟政委告别一声吗?”马团长像没有听见司机的话,阴郁的脸上毫无反应。司机也不再说什么,加快车速,吉普车从政委身旁驰过。马团长忽然在司机肩上拍了一下“停……”吉普车偏向路边,停住了。马团长打开车门,跳下车,朝政委大步走去。
老政委刚刚送走一批团部直属连队的知识青年,他们是乘长途公共汽车走的,有的连铺盖和箱子都丢弃不要了。行程长达九个小时,当今夜的定更星出现之后,他们便会从此脱离了北大荒的土地。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对他们无限依恋的眷情,和一种……失落感。北大荒毕竟是多么需要他们啊!马团长走到他身旁,叫了一声“老孙……”他转过身,见是团长,有些意外。团长那身崭新的草绿色军装上,也留下了昨夜救火时被烧的处处破绽。马团长向他伸出一只手“我也决定要走了。已经向师部发出了转业申请报告,要求回地方老家……今天先送家属走。”老政委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马团长苦笑了一下,又说“我的错误,我不会推卸给别人的。我接受组织给我的任何处分……我的检查已经写好了,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老政委还是没有说话。“老孙,十年来,我们之间在工作上配合得很不好……反思许多往事,我很惭愧。我……有些事情,积十年的教训,往往还不能一下子使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一次严峻的事态发生之后,便会使人猛省。昨夜的混乱没有到不堪设想的地步,我……感谢你!”他将政委的手使劲握了一下,放开后,转身就走。
老政委完全相信,对方的这番话,是由衷的,是诚恳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此时此刻应该向对方说些什么。当团长走回到吉普车前,他才叫了一声“老马!”大步赶过去。
“老马,我有句话对你说,并且希望你能够记住。”他走到团长身边,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对方。“无论在总结经验方面,还是在总结教训方面,我们都不能把个人的作用估计得太重,结合时代的错误来认识我们个人的错误,这也许才更客观一些。”
马团长沉重地叹了口气。
老政委又说“知识青年的返城浪潮,绝不是我们个人的意愿所能遏止的。无论我们的意愿是良好的……还是……你,我,每一个兵团干部的最后义务和责任,不应该是想方设法阻拦知识青年返城,而应该是,认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