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与刘沐亲近,此时也没吓得发抖,反是略带委屈的出言喊冤。
“孤王已询问过诸冶监的冶令,铺设一里钢轨所需钢材不过三百余金,此次筑路三十余里,用万金购置钢材足矣。”
刘沐向来对数字极为敏感,此番筑路预算皆已列册,且尽皆熟记在心,瞧见他那模样,真真气乐了“你开口就要一里万金,竟想从中牟取三十余倍暴利,那副奸商心肠着实黑透了!”
陈煌此时真觉自身蒙受千古奇冤,天地良心,他就算要宰客,也不敢宰到储君头上啊。
好在工部少卿卓王孙是个心思通透的,忙是站出来,对刘沐躬身道“殿下,依下官看来,少府卿怕是不知个中详情,这才想岔了,冶令确是说过,因着使用的钢材不同,价差也是天差地别的。”
刘沐微是颌首,摆手道“你与他说吧。”
卓王孙应诺一句,便是转身向陈煌见了礼,毕竟陈煌位列九卿,位置可比工部少卿要高,与他的直属上官大农令是同秩的。
陈煌却未因此轻慢卓王孙,他也晓得皇帝陛下对大农府诸卿是极为信重的,况且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还官居大长秋,乃是皇后的首席属官,实打实的天家近臣啊。
卓王孙随即出言解释道“少府卿容禀,此番在塬南邑修筑的钢轨驰道非是供火车行驶,而是让寻常货运车驾驰行,诸般形制多是同于秦驰道,仅是用钢轨取代木轨,故无须用上等精钢,只须适度坚韧的钢材足以。”
陈煌不由恍然,确实如此,在阴城中铺设的钢轨非但要供火车行驶,且要运送的物品往往重愈千钧,故非但要有上等精钢铺轨,连带枕木都要选用最好的木料,要制作足够牢靠的铆钉更是耗赀巨大。
供寻常车驾行驶,且是用畜力拉动,那钢轨的质量就无须要求太高了,寻常钢铁足以。
近年来,大汉的冶金工业飞速发展,已能交好控制钢铁的含碳量,以此获取适宜的刚性和韧性,冶炼出不同的钢铁品项。
塬南邑铺设的这钢轨,只要保证钢材不易变形,又不出现“过刚易折”的断裂现象即可,实是不难的,远比阴钢轨使用的那些须反复锻造轧压的上等精钢要便宜的多。
饶是如此,数十里驰道光购置钢材就耗赀万金,这也真算是大手笔了,若按平价购买力计算,其造价之高昂不下在北京城修地铁的。
刘沐见得陈煌想明白了,便是出言吩咐道“你来得正好,去岁孤王在阴巡视轨路时,听匠师提起过两段钢轨间要留出相应间隙,以防钢铁热胀冷缩甚么的,这必得熟练匠师来计量才成,你尽速遣快马从阴船厂调人,免得耽误孤王大事!”
陈煌忙是应诺,心中不免讶异,没想到自家脾性暴躁的小主子竟还有此等细腻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