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离开座位走到金银花跟前,“你现在立刻走到那个人面前,说我不喜欢你。声音放大点,你爹我有点聋。”
金银花“我……”
“说不出口?”他气愤的看着她。
她不做声。
张易心里那个火,半天都扑不灭,“你要是不说,今天别想离开这里。”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飘出来。
沉默着。
张易有多疼她,这一刻就有多失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你知道爹向来脸皮薄,受不得那些个闲言碎语,可是刚才,爹不在乎别人喊我老匹夫,也不在乎别人嘲笑我心术不正。却受不了别人骂你贱呐。”
你可是爹的掌上明珠。
你出生的时候,爹还只是个县令,衙门清苦,俸禄不多,家里穷的很,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
爹娘一年都舍不得置办几身衣服,你总有漂亮的新衣服穿。
后来家里条件好些了,你该读书了。
却天天逃学。
爹可曾逼过你?
再后来,你说要闯荡江湖,一个女孩子天天不着家,爹日日盼着你回来,你娘偷偷抹了几回泪,可曾催过你?
女子十四便可婚嫁,你的婚事拖到了现在还没着落,逼过你没?
给你自由,是你让见识天地之大。
不是让你一叶障目。
追什么狗男人。
张易又叹了一次,“你糟蹋自己,就是在糟蹋爹对你的爱。”爹千方百计的想让你开心,你却去寻不开心。爹为了你能开心,费尽周折,你却把热脸贴上去让别人踩。
爹不想听这种事。
更不想亲眼看见。
“对不起。”金银花突然哭了。
这一年来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她都忍住了。
现在她忍不住。
白澈目光一动,“饿了吧。”
寂静的大殿上飘起他的声音。
像飞羽划过天际。
温柔极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已经站起来,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白澈。那一日在夏景明的婚礼上,他也是这般走来,像行走在污浊中的莲花,白净动人,赠予她一点清明。
她止住了哭泣。
脑子清醒了很多。
突然看着夏景明,脸上悬着一种彻悟后的慨然,一字一顿,宛如宣誓,“我不喜欢你。”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你。
如今依然不明白。
但是现在,这一刻,我知道,并且非常确定,我不喜欢你。
我还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有阳光可触摸,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去碰触冰凉与残忍。
有人给予我爱,我为什么还要花费大力气,去追寻另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到的爱。
即使是今日你能给苏眠的所谓情深,也不比白澈给我的多。
我就算熬走了苏眠,又能得到多少。
这根本不值得争取。
我不奉陪了。
白澈走近,用衣袖帮她拭去眼泪,“跟我到那边吃点东西吧。”她嗯了一声,对着张易,“爹,我错了。”张易挥了挥手,转身回自己座位,背对着她,开口,“爹原谅你了。”
不原谅还能咋。
慈父也当了,严父也当了。
他尽力了。
他抬了抬手,借着整理袖子的机会,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重于泰山的,不只是爱情。
还有父爱。
夏景明薄唇轻勾,“希望你说话算话。”一个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厚颜无耻的女人,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喜欢他了,他会在乎么?当然不会。这种货色要多远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