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议论,朝廷要对西南动手的事情。
这人立刻丢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来,自语道:“此乃天赐吾以机遇也!”
这人姓杨,名政。字子策。
本是旧吴国会稽人,他的父亲,原来当过吴国的会籍某县县尉,也算得上是官宦之家的子弟。
但可惜,三年前吴王叛乱,而且还被朝廷迅速镇压。
他这个官宦子弟的身份就那么丢掉了——哪怕他父亲死的时候,吴王刘濞还依然是汉之宗伯,南疆柱国,但杀进来的汉军,可不管这些,一句话就将他打到了‘吴逆余党’的行列之中。
虽然没有上那个罪官家眷名单,但是作为旧吴逆余党的子弟,想得到地方任用,甚至当官,简直是做梦。
没有办法,考举就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只是……
来长安后,杨政才发现,这竞争对手是如此之多,而且一个个的家世背景都吓得死人。
虽然国家以考举取士,每岁取士子数千之多。
但,这考举却是越来越难考。
当然,若只是想做个地方的杂吏,给人打打下手,供人驱策什么的,却是很简单的。
基本只要识字,字迹工整,然后逻辑清楚,条理分明,就可以了。
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官宦子弟,杨政却是不甘心,一辈子在乡中的亭里,跟农民、泥腿子以及乡下的土财主打交道,每月混个几石米,过着清贫而紧张的日子。
他更希望能坐到县衙或者郡衙大堂之上发号施令。
“大丈夫,功名但在马上取!”杨政将书丢到一旁。
他的父亲,曾经作为吴王的使者,去过西南,甚至在夜郎王的王宫里,列为上宾。
西南诸国的情形,他多少是知道的。
于是,他坐下来,拿起纸笔,奋笔疾书,开始写起了名帖。
“会籍野人杨政谨拜君侯:闻君侯有意为陛下收取西南,鄙人杨政,慕君侯胸怀,特献策以供君侯斟酌……”
半个时辰后,杨政就已经将一篇洋洋洒洒三千言的西南攻略写就。
然后,他将这些拜帖抄录数份,趁着天色尚早,出门向着戚里和尚冠里的方向而去。
“现在。有可能率军出征的贵人,大抵只有那么几位……”杨政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在排除掉丞相周亚夫以及几位特进元老后,事实上。如今能有资格统兵远征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
无非就是卫尉李广,执金吾郅都还有将军李息与郭武这几位非列侯出生的将军以及建平、平曲、江阳这些先帝功臣列侯和几个老牌的军中列侯将军。
但,也说不定。
毕竟,派谁去统兵。天子说了算。
很多时候,老刘家在这种无论派谁都一样的事情上面,常常出其不意的选择那些不怎么起眼的列侯。
考虑到这一点,如今在京列侯,除了天下闻名的长安三怂,貌似其他人都有可能成为选择。
想到这里,杨政就停下脚步,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抄录起拜帖来。
他的想法简单而直接——既然我不知道谁可能成为这次的统兵大将,那么。我就将拜帖投给所有可能的人选就行了……
这也是过去长安城里的文人们在没有考举制度之前的通用选择。
……………………………………
与此同时,在戚里的大将军魏其候府邸之中。
一位年轻的食客,对窦婴拜道:“主上,今陛下欲取西南,此主上立功之际也,主上当临机立断,上书陛下,毛遂自荐,请为主帅……”
窦婴看着这个年轻的食客,摸着胡须。叹道:“我自知也,只是……西南诸国,我一无所知,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