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够去坐船就是让人开心的事啊,赵素没有理由不答应的!不过:“白天也有船坐吗?”
“韩骏搞的。”皇帝说完:“走吧!”
……
派了韩骏出马,当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船还是昨夜里那一线河岸,只不过白天货船客船通行,暂时停到了旁边的支道上。支道平时应该不做主要通行用,两岸种着粗壮的柳树,河滩上碧草连天,夹杂着斑斓野花,稍远处有些竹筏,有茶园稻田,蓝天白云下,农夫与采茶女们交错点缀着风景,十分美妙。
船泊在柳树下,水气上升,很是荫凉。
韩骏不知上哪儿去了,艄公应该是得到了吩咐,看到他们便扬手吆喝起来。
这是只宽敞新净的五福临门大船,皇帝先上去,接了赵素一把,猫腰进船舱,只见底舱内收拾得极为整洁干净,一边窗下摆着张罗汉床,一边窗下是一张八仙桌,上有茶壶茶盏,稍远处还设有茶炉,几盆兰花点缀其间。
即使是大白天,四方角落里也仍点着明珠灯,将四处照得亮亮堂堂。
俩人在桌两边坐下,皇帝点了一壶茶,赵素就问道:“船家,附近可有唱曲儿的伶人?”
“有!二位想听什么曲儿?小的给找两个来。”
“找你们这里最抢手的!——当然,也要长得最好看的。”
艄公立刻答应着,出去了。
皇帝在对面瞄她,端茶喝了一口。“你可记好了,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是咱俩的秘密。”
“那当然,我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谁会干这种傻事儿啊!
“那就好。”皇帝盘起了腿,便宛如在乾清宫一样自在。
一会儿艄公回来了,身后鱼贯走进来好几个人抱着琵琶拿着箫的伶人,站成一排向皇帝和赵素屈了膝。当真一个个清丽无比,顾盼生辉,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天生带着妖媚之气,大多还是矜持含蓄的。
赵素看了两眼,望向艄公:“有没有男的?”
“你还想看男的?”皇帝撇过头。
“不能看?”
皇帝目光在她脸上胶着了一阵,扇子啪地收了。
赵素被他唬住,顿时不敢做声。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气场强大无人能敌,场面一时尴尬。艄公和伶人都大气不敢出。
“想听什么?”一会儿,皇帝又出了声,他转向面前这一排伶人,朝持长笛的一人招了招手。
“不了,不听了。”
赵素强笑着摆了摆手。他都这阵仗了,她哪里还敢造次?懊悔都来不及呢。也是太缺少伴君伴虎的经验,以至于几乎忽略了面前这位什么身份,自己还是他砧板上的肉,居然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这不是作死么?!
皇帝面色如常,接了笛子,便往后摆了摆手。屋里人悉数退下,他抬眼看着垂头看着桌面、老老实实盘腿静坐的赵素,抽出帕子擦拭了两遍这笛子,然后就凑到了唇边。
赵素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做摆设。
时光方入五月,未至盛夏时节,耳边原本只有清风拂柳的声音,忽然听闻悠扬笛声响起,像是一幕低垂的珠帘被挑开,被熟视的光景变得光鲜耀眼起来,又像是略显枯闷的湖面骤然被柳枝拂动,生出了美妙的涟猗,她便倏然抬起了头。
隔着桌子,依旧盘腿坐着的皇帝面向河面,凤眼微垂,修长十指轻巧地跃动在长笛上。
音律从低到高,宛转徘徊,如同灵雀升空,迎着朝阳盘旋,又如细雷濛濛,在暮色里密密麻麻地铺洒在江面。此情此境,竟有着说不出的美妙。
窗口柔光将皇帝英挺的五官勾勒得格外柔和,他本生得俊美,穿上龙袍一丝不苟坐在紫禁城,像是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