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咽下猪狗食。
有个典故,是说一个贵族子弟到一家做客,吃着菜就分辨出有一道菜味道不对,不是炭火煨的,而是旧木头烧出来的。
主人不信,到厨房一问,果然,炭不够用了,所以临时劈了一个旧椅子当柴火,主人大为叹服。
胡人给贵族子弟的饮食不是炭火煨的,甚至连旧椅子也不用,都是剩下的残羹冷炙,他们吃不进嘴,只能硬生生饿死。
想到这里,况且心中忽然一叹,明朝的命运也不长了,还有不到百年,这些华胄子弟又要遭逢西晋之乱那样的丧乱了。小王爷是能躲过去,只要他不是真正的长命百岁。那么自己呢?他对自己的寿命有个估计,虽说给武城侯太夫人治病时损了几年寿命,依然能过百。他或许能亲眼见到李自成进京,然后大辫子们横冲直撞铁骑闯关,一幕幕悲剧上演。
“怎么了,师弟,又想到那些遭难的日子了。”小王爷见况且愁容满面,不禁问道。
“我是在想师兄的话,其实和平年间,人在哪儿都能活,若是遇到西晋那等丧乱,任何人都很难挺过去。”况且叹道。
“这好好的日子,你怎么想到西晋丧乱去了?”小王爷饮一杯酒,说道。
况且还是愁容满面,放下酒杯道“南朝有个皇帝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万岁天子,也没有不亡的王朝。”
“你这联想也太丰富了吧,就因为练达宁倒霉了,就联想到王朝的灭亡?跟你说吧,我大明江山永固,关外那些蛮夷土酋顶多不过有时进来抢点财物,也就是个强盗,根本成不了气候。”小王爷不大理解况且的忧国忧民。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况且独自饮了一杯苦酒。
“这越说越不像话了,是,的确,这次练达宁的事是朝廷那些大佬内斗的结果。官场就是这样,从太祖、成祖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跟朝廷兴衰有什么关系?”小王爷气得发笑。
“是啊,师兄说得对,练大人的升官还是贬官,甚至他的生还是死,跟朝廷兴衰天下兴亡相比算不了什么,轻如羽毛,就是浮云。”况且不自主的陷入这种情绪中不能自拔。
小王爷吓坏了,大叫道“石榴,别躲在门外偷听了,赶紧进来,你家这口子疯了。”
石榴果然是在门外偷听呢,她脸皮薄,听不得别人说她跟况且的事,却又想偷偷听这两兄弟没事时编排自己什么,就躲在门外偷听,此时也有些慌了,急忙进来,更顾不得小王爷说的那句话。
她仔细看了又看况且,还真怕况且因为练达宁的事一时急火攻心,得个失心疯什么的。
“我没事,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况且表情傻傻的。
“那你这是……”小王爷还是紧张地看着他。
况且此时体验到预言家的痛苦了,先知先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是无以言表的痛苦与绝望,几十年甚至百年后的事都清晰如在眼前,却根本无力更改,只能这样看着一个壮丽山河沦为废墟,华胄子弟焚于战火,鼎盛人文轰然倒地,黎民百姓沦为牛马。
最痛苦的是,这些东西通通只能闷在自己肚子里,无法跟任何人说,说了也没人信,只会把你当成疯子。
况且不觉痴痴地流下泪来。
“了不得了,赶紧找大夫吧?”石榴慌了手脚。
“我看这病不轻,这里的大夫未必行,还是赶紧回南京找太医堂的大夫。”小王爷站了起来,真有拔腿就走的架势。
况且此时才醒过神来,笑道“你们干嘛啊,我好好的,找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
“那你……”小王爷看看况且,果然眼神清澈,神明湛然,哪里有一点疯的样子。
“你这个坏蛋,就是想让我出来也不必这样啊,吓死人了。以后你再敢这样,我一辈子都不理你。”石榴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