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那“无界”二字,乃是用大篆书写,苍劲古朴,端正大气,笔画之间但见磅礴之势,方寸之间却又暗藏肆意不羁,全然不像是隐居深山的修行者所书,倒有几分像是江湖人所写。怎奈四人对于书法都不甚了解,故而无甚评判。鹅黄的矮墙并不高,仅有一人多高,且墙体多有残破脱落之处,每隔一丈距离便有一扇菱形小窗。
且看那明恩小沙弥上前叩门下三,自有弟子从门内将大门打开,随着那无界二字的分离,古刹中的一切景象便谨守众人眼底。不过比起那刹中景象外,更令众人惊奇的,乃是那开门的两名弟子,一人手执拂尘,身着青蓝道袍,头戴道冠。另一人头戴幞头,穿一领直裰,分明是个儒生打扮。
四人呆立门口,见此异状不敢擅入,沈墨鱼甚至还退出门外又仔细看了一阵,苦笑着问道“小师父,你们这儿究竟是寺庙,还是道观?”可那小沙弥却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家师已然等候多时,四位快些请罢。”
沈墨鱼刚要进门,全被白星泪拦住,转身来到他身前,一边领着众人上前,一边小声吩咐道“这老禅师故弄玄虚,不伦不类,千万小心有诈。防人之心不可无。”除明觉外,其余三人皆提起警惕,缓步上前,同时观察四周情形。
只见矮墙之内,极为宽阔,庭院回廊,布局和谐,宛若一个端端正正的回字,几乎占据了整个山顶。而那裸露于苍穹辉光之下的庭院里,竟立满了石碑,星罗棋布,有条不紊,在晚霞层云之下,若高耸入云,连通天地,似天神降此碑,鬼斧神工,非凡人所为。
众人不禁上前,被那石碑吸引,细细品味,只见那院中所立,共石碑九十九块,九块为一行,共分十一列。每块石碑皆是由上好的青石所凿刻,高约一丈二,宽约三尺六,四角皆有流云飞雁纹样,每块碑皆由石刻赑屃背驮,且碑顶盘踞着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负屃,却是朝向不一,八方兼顾,似暗合八卦之形。
每块石碑上都用大篆细心刻凿着不同的经文,放眼望去,石碑林立,真如小碑林一般。再看那石碑上所写,不仅有佛门经卷,更有道家与儒学经典,广纳天下,融合兼顾,且石碑保存极为完好,全无破损,众人虽不解书法之气,却能被那碑林深深震撼。其中不少典籍经文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据明恩解释,此乃传世经典,却因战乱而险些失传。幸得空智日夜奔走,抢修典籍,刻经为碑,不分门类,不怀偏见,一应刻石,正面刻经,反面书“万古流芳”四字,以此流传后世。
非为青史留美名,但求后人莫忘根。
就连裴镜年闻听此言都不禁感叹道“继往开来,不负古人宗祖,不负来人子孙。道返璞归真,传精神万世,诉赤心衷肠,奠风骨难凉。刻经为石,传千秋万世,留万古精神,叫后人勿忘先人风骨,天为脊梁,地为血脉,此乃我辈当鼎立为之事也。空智禅师见地深远,真乃吾辈楷模。”
白星泪一面观察四周,一面摸着下巴细心琢磨“看来这空智老禅师至少不是甚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他为何不儒不道,不佛不僧,岂不是乱了身份?此处仍有些蹊跷,古刹虽大,却不见几个活人。除了那明恩小和尚与开门的道士和儒生,竟无他人。还是小心为上。”
四人于碑林间徘徊,明觉尤其兴奋。他甚至发现了几块几乎失传的佛经石碑,大为惊喜,爱不释手,欣喜之间,急欲将碑文拓下收藏,带回安淮府,忙问明恩此经可否外传,明恩微微一笑,便回答道“家师所立这些石碑,本就是为了世间众生,亦为了后世子孙,若能福泽世人,亦是如愿。诸位有缘来此,师兄若是想拓印抄写经文,自然是求之不得。”
明觉闻言大喜过望,不待明恩去为他拿来纸笔,便迫不及待的席地而坐,情急之下,咬破右手食指,左手翻开僧袍,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便用血在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