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一面嚼着食物,一面嘟囔着说道“这冰原谷的最里面,有一座巨大的青铜城门,我们就是要去寻它。”
他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继续咬着肉饼,众人的神情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什什么?这冰原谷里还有一座青铜城门?”一名年纪二十五六的士卒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十分沙哑。
“这从未听闻过,这鸟都不来的冰原谷还能有城”
“那城里莫不是住了什么大人物,怕不是个会通天法术的仙人,怪不得这地方就没有解冻的时候。”
什长自顾自的吃着饼,对于这些言论他没有心情去解释,就如同校尉告诉他的时候一样。
他们是西垒营的先前军,校尉特地将他这老斥候给找了出来,为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校尉说只要带回青铜城的消息,他这一什的人,都连升三级。
他没敢问要是大家都死在了冰原谷会有什么补偿,生怕这一问了他们就真的折在了里面。但什长心里又明亮得很,所谓先前军,就是去送死的队伍,他私底下了解到,这次军方派出了足足一百支先前军,一同发往冰原谷的最深处。
什长心里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那住在要塞里的大渝国官兵,这么多年没有补给,都该冻成冰雕了吧,而自己这一行人又往里赶了过去,会不会变成又一批的冰雕?
至于青铜城的更多细节,校尉也没有向他透露,他自己也知道这么个荒无人烟的极险之地能有这么一座城,该也是座大凶之城。
所幸自己也并未告诉下属们前些日子斥候带回了几具极为残破的尸体,那些伤痕也不是寻常野兽所致,极有可能是那消逝了十多年的异兽所撕咬。
要是将这消息告诉众人,难免不会有人打退堂鼓的主意。
什长的耳边仍在嗡嗡的吵闹着,那嗡嗡声吵得他有些心烦,他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轻轻的提示之声并不大,但足以威慑这些士卒,士卒们从这声音中感受到了长官的不高兴,纷纷闭上了嘴。
“都把体力恢复足,一会谁要落队了我拿鞭子伺候。”什长说完便微微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但他又想到了什么“都别睡着,在这极寒的地方睡着了可就叫不醒了。”
士卒们应声而答,都各自吃起了东西。
月光将漂浮着浮冰的河流照得发亮,什长看着这如镜面般的河面咳嗽了两声。
待得什长站起来的时候足足抖落下去了一身的积雪,一时间扬起了不小的雪尘。
众士卒也跟着什长站了起来,各自拍打自己身上的积雪,将甲胄缝隙中的雪花都要拍尽了才好。
但什长很快便发现有一名士卒没有了一丝动静,他心里叹了一声,动作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示,他知道这孩子已经永远的留在了这冰原谷,但又为他欣慰起来,“在睡梦里死总比被异兽咬死的好”
这士卒只有十八年纪,按照大渝的历法这个年纪还不能为之加冠。少年今年刚刚入伍便来到了西垒营,这才几个月便魂归大冰原了。
在什长的映像里这少年不爱说话,做起事来也腼腆得很,活得像个大姑娘,若不是一起洗过澡,他就要怀疑这是谁家的千金混入军营了。
“刨个雪坑将小刘葬了。”什长吩咐道,“就将他的佩刀插在雪里,若我们回得去日后也好来将他带回故乡。”
士卒们应声而动,很快便利用行军锅与武器刨出了一个雪坑。
什长看着被放入雪坑的尸体,眼前有些湿润,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否有一个坑,死在战场上,万人坑就是尸体的归宿,兴许住起来还有些拥挤。
但什长很快就将那股湿润塞回了眼眶,若有士卒发现了,这就是风雪所致。他如是想着,待得众人将少年埋葬好后,他打了个不太响的口哨,示意队伍该继续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