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喧哗,成何体统?”他边走边低声念叨。
“那女人出身小门小户,粗鲁成性,低贱如泥,就是这个德性,烂泥扶不上墙嘛!”一个跟在他身后的姑娘,毫不客气地插嘴道。
她衣着华丽,配饰精美,行走之间,裙角翻动如微风,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可是,偏偏,言语刻薄,尖酸,与她那通身的气派,完全不搭。
“妹妹,切莫这么说。”走在前面的卢绽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自己的同胞妹妹,“你嫂嫂纵然有百般不是,但却不是你所能鄙薄的。就凭她将我们从困境中救出,避免了被奴役被贩卖被践踏的命运,她就是我们的恩人!”
“恩人,恩人,你就会这么说。她逼迫你,强迫你,你怎么不说?难道你都忘了吗?”卢蓉气恼地嚷道,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拧烂。
卢绽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白,又渐渐地转作绯红,眼睛里射出窘迫,难堪,甚至悲愤的光。“那又如何?你怎么不想想如今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都是她给予的?”
“哥,哥,难道你真地喜欢上那个女土匪呢?”卢蓉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愤怒交加的光,从视线中,惊慌而起,直飞向对面的青年,”你出身世家,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她出身低贱,是一个跑镖的江湖女子,凭什么————?”
“妹妹,”卢绽低声呵斥,声音里似是有冰凌在凝固,“那是以前,以前!”
在皇权与世家的交手之中,卢家立场不坚定,没有站好队,被夺爵抄家,贬为庶民,一家人突然从云端跌入淤泥之中,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而一个人,当活着都成了奢望的时候,还谈什么尊严与骄傲?
“以前我们是高门贵胄,吃喝用度,奢华精致,皆是一流。现在我们是获罪的庶民,身无分文,身无长处,连生存皆是问题,比他人高贵在哪里?”卢绽压低着嗓音,低声怒喝道,“的确,你嫂嫂是跑镖的江湖女子,可是,你别忘了,她还是天下第一商行云水阁的阁主。她现在所站的高度,皆是你我需要仰望的!”
“你——你——护着那个贱人——?”卢蓉不可置信地望着同胞兄长,美目之中皆是愤怒,意外,甚至丝丝的恨意。很明显,她完全没有将兄长的话听到耳里,胸中只有一团背叛的怒火在灼灼的燃烧。
纵使彼此之间争执,宛如金戈相击,火星子直冒,但兄妹俩声音都压得很低,似乎生怕别人听见。
奈何王琳琅内力雄厚,耳力超凡,竟将俩人之间的谈话听得个一清二楚。她望着那道冰天雪地之中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若有所思。
当那俩兄妹渐行渐近的时候,俩人的样子变得更加清晰。书呆子卢绽,儒雅俊秀,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文人气息。生活的聚变,生存的磨难,使得他的眉宇之间,似乎藏着一股阴翳。但这阴翳在一触到笑得张扬明媚的崔琪之时,似乎消散了许多。
他的身后,是一个像是孔雀般骄傲的女人,微微地昂着头,瞧着周围穿梭流动的人流,眸中露出一股嫌弃,脸上自觉地流露出一抹趾高气昂之色,仿佛天生比别人高人一等的样子。
然而,当她的目光挪转到崔琪身侧之时,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饿了许久的人,突然瞧见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嫂嫂,这位公子————?”她步步生莲地走了过来,眼睛放光,语带娇羞地问道。
数年不见,彼此境遇各不不同,再加上王琳琅面容长开,一身男装,英气潇洒,气势逼人,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认出,她就是那个当年大闹太后宫宴的女子!
“哟,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主动喊我嫂嫂了?平日你可是喊我女土匪的啊!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崔琪故意搓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你————”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