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骑在那人中龙凤的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越是懒蠢材呢,就越喜欢对自己孩子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孩子将来出息了呢,就是他培养有方,孩子将来不出息呢,便是他有先见之明。”
“嗳呀,这种懒蠢材最可恶,范永斗,往后你爹我要是成了这种懒蠢材,你可千万不要听我的话。”
范永斗道,
“爹,你咋能是懒蠢材呢?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爹你更勤奋的人。”
范明道,
“这不一定啊,一个人的现在不能代表他的将来,万一你范永斗将来比我还厉害呢?那时候你就不该再听我话了。”
万历十六年的范永斗全没有预见将来有一天他能代表全体晋商在史书上遗臭万年,此刻的他只是懵懵懂懂地看着瓜子皮在范明的两片嘴唇之间上下飞舞,红口白牙间利落地便剔出了内仁,
“怎么会呢?我比起爹您来可差得远呢。”
范永斗想了想,又抛出另一个更实际一些的问题,
“不过话虽如此,爹您今日对亲爷这般狠绝,就不怕乡亲们以为我范家过于心狠手辣,往后凡事都对咱们家更为忌惮?”
范明笑道,
“有忌惮才好,我不当官,就怕别人不忌惮我呢,拥有权力的人才有资格讲道德,这四民之业,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咱们要是一讲道德,指不定被人占多大便宜呢,我倒情愿一码归一码,甚么道德伦常都不论。”
范永斗问道,
“那要是影响我们家以后赚钱呢?”
范明回道,
“赚钱的第一步就是不被人占便宜,没原则的人是赚不来钱的,真能赚钱的人,钱就是他的原则。”
范明说话的时候嘴仍是不停地磕着瓜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嘴,干甚么都不耽误流畅地吃喝,
“范永斗,你现在年纪还小,体悟不深,等到再过几年,能跟你大哥二哥出去做生意了,你就知道这赚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范永斗乖乖地点头,一个人不能把他的原则和底线交给世人所公认的伦常道德,这是他父亲数十年行商积攒下来的一句金玉良言。
就在二人说话间,范永魁和范永星陆续从外头回来了,范明轻咳一声,招来仆从将嗑出的瓜子皮收拾了,再重新往茶中添得热水来,
“无论甚么人死了,日子都得接着往下过。”
仆从忙碌完毕,便被范明挥手打发了出去,阖上了堂屋的门,
“现在有件事颇为棘手,连我也看不大分明,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范永斗见他两个哥哥都正襟危坐,悄悄地便从零食中拿了一块酥糖放进了嘴里。
范明这般那般地将先前传话人的意思复述了一通,末了问道,
“依你们看,皇上这个‘投票选吏’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范永魁首先开口道,
“我觉得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皇上缺钱,我听外头有传言说,张居正刚死的时候,皇上还能在宫中操练禁军,现在几年一过,皇上连给宫中内禁军配坐骑也不能够了。”
“朝廷现在忙着到处赈灾,没钱给禁军买马,自然只能从底下人身上克扣,这投票不是主要的,民牧马户大抵都不识字,投票给谁呢?当然是谁有钱、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投票给谁了。”
“那么这样一来,太仆寺的验马官以及北直隶那些包揽究售的马贩、马头为了保障他们现有的‘吏位’,只能对民牧马户们让利些许,或者更直接一些,这些‘被投票的吏’联合起来,花一笔钱,将马户们手里的选票重新买回去。”
“这一来一去,马户们身上的担子轻了,养马的积极性也高了,原本养不好的马说不定就养出来了,皇上也就不必为禁军的坐骑发愁了。”
范永星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