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人不知何时已退避了,有面容娇美的女使上前同她问了礼,引着她顺着院内的水流穿过两道满月门,到了后头更为宽阔的院子里。
初春的垂柳稀稀疏疏的柳条轻轻拂过水面,四周层层叠错的花木中央摆着偌大的茶台。
百花愈走愈是忐忑,又愈走愈坚定。
绕到茶台跟前,主座对面摆着两个蒲团。
女使欠身道:“烦请娘子在此稍等片刻。”
“等谁?”百花蹙眉不解。
难道今天除了她,还有别人要来?
会是谁?
“奴婢不过奉命行事,娘子稍等片刻便知。”女使说罢也不等她回应,自顾自地转身去了。
百花站在这空无一人却又似仙境一般的园子里,嗅着空中隐隐浮动的幽香,竟然不合时宜地觉得心旷神怡。
约莫过了几刻钟,百花才瞧见院门处有两人并肩而来,身形体态都有些莫名的熟悉。
那女子是方才领路的女使,那男子是......
“狄青?”
待到二人走得近些,百花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熊飞同我说你恐怕有性命之忧,让我多留一些,今日我刚到清晖桥,就遇到白蒿姑娘出门来,说是你独自一人出门了,问我有没有办法跟上你暗中保护。我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发现了这个......”
狄青从袖口掏出峨眉刺来,上头还沾着些凝固的鲜血:“你伤着哪儿了?”
百花解释道:“不是我的血...”
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传来抚掌之声,有人高声大笑。
两人齐齐回头,瞧见夜色中有人迎风走来,身上披着的月白斗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人走得极为从容,即便迎着两人的目光也视若未见,似乎是在这园子里游玩一般。
走得再近些,狄青心下大惊,直直地注视着那人的面目,缓缓道:“秦王殿下。”
百花闻言大惊。
这人正是辽国的皇太弟,耶律重元。
耶律重元上下打量狄青一眼,点头笑道:“不愧是三番五次打乱本王谋划之人,能这么快找上门来,果然有些本事。”
百花静默了两息,开门见山道:“钱晦在哪,我要见他。”
耶律重元颇具玩味的眼神在她一张脸上反复流转,而后又通身打量了一番,这才转身让人去带钱晦上来。
这样轻易就答应了?
百花满腹狐疑,只是眼下全副心思都在钱晦身上,暂时无暇顾及别的事。
等不多时,有两名大汉拖着一人前来,走进了又随手将那人扔进一旁的花丛里。
百花认得那矮丛是玫瑰,大约是花刺太过锋利,瞧着奄奄一息的人顿时发出了几声惨叫。
“你是钱晦?”
“是!小人就是钱晦。”
那语气过分诡异,百花忍不住转头道:“不知秦王殿下对钱大人做了什么?”
耶律重元似乎心情大好,盘腿入了座,自己动手点起茶来,口中笑道:“不过是些,能让他乖乖回答问题的事。”
“是!小的什么都说!”
“你看,仅此而已。”耶律重元笑着抬了抬手,复而转头对着狄青道,“狄钤辖请坐,正好也尝一尝本王点茶的手艺。”
百花暗暗咬牙,回头问道:“天禧三年是你烧了魏家?”
“是我!”钱晦顿了一顿,又否认道,“不,不是我,我只是点了一把火!是丁谓!”
“丁谓?”百花捏紧了袖口。
“哈哈,是啊......那个糟老头子,让他族里的侄子来给我吹耳边风,让我去给魏家放火,说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会让魏菁嫁给我!”
“是丁谓撺掇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