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只见从大河对岸的官兵军阵之中走出了五六骑,为首一人顶盔贯甲,端坐马上,甚是威武。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到岸边,这才勒住坐骑,向着南岸大声说道:“鹿轩兄好久不见,兄弟甚是想念。听说辽东有贼子图谋不轨,兄弟特意赶来赴援,只是事发仓猝,没能预先知会鹿轩兄一声,还望鹿轩兄不要怪罪兄弟唐突。哈哈,哈哈。”
王小鱼听那名将军点名直呼“鹿轩兄”,心下颇为奇怪,暗想咱们这些人之中没听说有哪一位姓鹿名轩,莫非这位将军识得张贵手下某位军校,这才点名招呼么?
王小鱼思忖之际,只见张贵骑马越众而出,到了河岸边缘,这才勒住坐骑,嘿嘿一笑,口中说道:“老冯,你跟张某还客气什么?别说你此行是带领兵马前来赴援,就算你派了山海关的兵马踏平了辽阳府,张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既然大伙见了面,客套也不必说了。你派到大凌河那支兵马,是老黄带去的罢?!”
张贵话音方落,只见对面那名将军身后又走出一骑。马上那人头戴冲天盔,身穿镔铁甲,右手倒提着一杆长枪,催动坐骑走到河岸边缘,向着张贵拱手说道:“小弟参见张大哥。甲胄在身,小弟就不向张大哥行大礼了,还望张大哥原谅则个。张大哥说得不错,驻扎在大凌河的那支官兵的头儿,确实就是小弟。只是小弟带兵到了大凌河,并非是冯大哥的主意。实在是老师他老人家担心关外有大事发生,张大哥虽然神勇无敌,不过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敌人大举来攻,只怕张大哥应付不过来。是以老师思虑再三,这才吩咐小弟带了一支兵马悄悄出关,越过大凌河驻扎。一旦有事,也好赶往辽阳府,助张大哥一臂之力。此事极为机密,小弟生怕走漏了消息,没敢去辽阳府拜见张大哥,还请张大哥不要怪罪!”
王小鱼听三人说话,越听越是糊涂,暗想这三个家伙彼此以兄弟相称,不过看张贵的模样,如同一只要斗架的公鸡,与河对岸姓冯的和姓黄的明显不睦。还有姓冯的方才明明是要与‘鹿轩’说话,为何张贵这个家伙自己跳了出来?
厉秋风听张贵和河对岸那两名顶盔贯甲的将军说话,将此事与先前在永安城中偷听刘康与山海关总兵等武官说话时的情形一一印证,心下这才恍然大悟。当日刘康曾经吩咐山海关总兵等将军,关外虽然是苦寒之地,不过一旦有失,大明失了地利,如同断了一条臂膀,非得惹出大祸不可。张贵坐镇辽阳,统辖关外各处卫所,既要防备鞑子南下骚扰,还要剿杀关外的绿林强盗,职责极重。一旦张贵有失,不只自己要被抄家灭族,举荐张贵的刘康虽然致仕,朝廷中的政敌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些官员若是拱倒了刘康,在朝廷和地方做官的刘康门下诸多学生必定要受牵连,多半会被连根拔除。是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刘康与他门下的学生已是上下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对不能坐视张贵遇困。以刘康的耳目,对关外的情形不可能一无所知。为万全计,他才会吩咐山海关总兵等人务必要援助张贵,免得他在关外惹出大祸。
山海关总兵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所在,回转山海关之后,便即调兵遣将,预作提防。记得山海关总兵姓冯名彦卿,那名姓黄的将军多半便是山海关副总兵黄泽。依照大明律例,未经兵部行文、内阁商议、皇帝御准,擅自调动兵马私离训地,罪同谋反。山海关外是辽东总兵管辖之地,山海关总兵没有得到兵部关防,私自派出兵马出关,若是传了出去,非得惹出大祸不可。是以冯彦卿派黄泽带领一支兵马出关前往大凌河,乃是极秘密的事情,自然不能告知张贵。待到赶往京城报信的锦衣卫途经山海关之时,冯彦卿得知倭寇在东辽县出现,立时派出快马告知黄泽准备南下,自己一边向朝廷行文告急,一边调集兵马出关。
只是冯彦卿也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此行出关攻击倭寇,岂能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