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勇扶着额头,头疼不已,显然跟老太太已经无数次沟通过这个问题了。
“大妈,这水缸太大了,楼房楼梯道窄,搬不上去!”钟跃民上去劝道“别咱们大老远的搬过去,最后上不了楼,不是白费功夫吗?”
“楼房楼梯真这么窄?”老太太问道。
“真窄,也就比我这腰宽一点儿。”钱胖子冲着自己腰围比划着。
老太太看看缸再看看钱胖子的腰,“嗯,那是窄了。真要上不去,让你们白费了力气,确实不合适。那,那就不要了。”
“哎!”李奎勇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妈,您先上车,歇着,我保证给您收拾得妥妥的!”
老太太似乎也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那行,可你千万不许再丢东西!”
“您放心,一件儿都不给您丢了!”李奎勇连忙保证,老太太这才在二妹的搀扶下去了卡车上。
“我的妈!”李奎勇擦擦头上的汗水,“这老太太越来越认死理,有些事儿实在没法儿跟她讲道理。”
“老太太能跟你讲死理,你就偷着乐吧!”钟跃民道,“搁前几年,躺床上人事不知,现在可强多了!”
“是是是,我该知足!”李奎勇笑道,“跃民,我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不能这么早回城,现在还混上了楼房!”
“那你确实要谢谢跃民,要是靠你们厂分房子,估计你退休了都没戏!”钱胖子道。
“根本没戏,我们厂的正式工,有的都等了十多年了,我这临时工更加没门儿了!”李奎勇道,“要不是跃民让我当这个房虫儿,我根本没机会混上楼房,还是独立两房一厅一厨一卫!我他妈晚上做梦都能乐醒了!”
“哈哈······”大家伙儿都笑出声来。
“奎勇,东西都装好了,咱们出发吧?”安排装车的唐铭喊道。
“唉,这就来!”
李奎勇最后打量了一眼住了二十多年的大杂院儿,拿上父亲的相框,锁上门,转身离去。
街坊邻居知道他们要搬家,都围在卡车边上,给他们送行。
有不少和老太太相交多年的老姐妹都隔着车窗拉着她的手,流着眼泪拉话儿,老太太也泪流不止,倾诉着万般不舍。
······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钟跃民站在钟山岳背后,念着钟山岳大笔挥就的诗句。
“爸,您这手可真漂亮,宝刀未老!”钟跃民小小一记马屁哄得钟山岳哈哈大笑。
“隔离的时候就没干别的,光练字了!”钟山岳道,“时不我待啊!”
“您老人家又是写字儿,又是心发感慨,怎么着,三中全会给您调整工作了!”钟跃民笑着问道。
“个人工作调整都是小事,这次会议把整个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上去,对内改革,对外开放!”钟山岳心情舒畅道“这是历史的转折点!”
“您老人家高明!”钟跃民夸赞道“中国未来三十年从现在开始就不一样了!您老人家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臭小子!对你老子还戴高帽子!”钟山岳笑骂道。
“您赶紧说说吧,您老人家这次到底调整到什么岗位上了?”钟跃民问道。
“这次推举我做政治局候补委员,调我去计委,做副主任。”钟山岳轻描淡写,却掩不住眼里的高兴。
钟跃民道“您这下可真牛!一下子到小国务院去了!这进步可真不小啊!”
“去!没大没小,有这么跟自己老子这么说话的吗?!”钟山岳愠怒。
“您这算是过河拆桥啊!”钟跃民开玩笑道“当初要不是我让您写信联系老领导老同事,您现在肯定闲在家里呢!我今天早上还看见李部长在大院儿遛弯儿呢,听说他都在家里闲了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