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挥手,水晶棺破碎,凯尔便带着提姆快速的离开了。
“毕竟我是指挥使,离开高塔已经是大过了。”他这样解释道。
“……”沐恩沉默了良久,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提姆先生还……好吗。”他的声音很轻柔,仿佛是怕一点点的重语气都会让提姆难以承受。
凯尔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的精神力不算太强,受到那样程度的精神冲击没死都算是万幸了,只是以后可能都只能在床上对外界毫无知觉的一直等到自己生命的终结了。”
“他才四十多岁吧……”说这句话时,沐恩的情绪显然低落了太多。
“受了这么大的创伤,他可能也只能再活个两百年了。”
沐恩蹲下来抱着头眼眶红了大半。
“两百岁春秋……也是很漫长的时光啊。”说到最后,他带着颤抖的哭腔,似乎不敢置信。
“我不想再有人为我牺牲了,真的不想了……”沐恩跪下来,泪水无法抑制的从眸子中流淌而下。
他其实并不与提姆相熟,在那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最多遇见的时候感觉会有些眼熟。
但是在凯尔的描述中,沐恩不由自主的去想象他无助却坚毅的倒在自己身边的面容,之后只能闭上眼睛独自承受百年的孤独。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第一个挡在自己面前让自己逃出生天的那个人。
死亡太孤独了,要抛弃所有的热爱与美好的记忆。
我无法承受,更不想只能无力的看着你们承受。
因为,你们便是我最美好的记忆。
——
空气在雨中血战之后显得特别轻灵,沐恩站在城外的土丘上,望向远方的小河岸。那里父亲给自己做的秋千早已不在了,但是断裂的树枝处,有新条萌发。
沐恩环着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身后西蒙正抚到一曲前人歌颂四季的曲目。
“我……”沐恩半转过身,看向西蒙欲言又止。
西蒙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全身心的透露在音律之中,周围,风的元素缓缓浮动与他的音律共鸣着传去到很远的地方。
沐恩不再言语静静的等着这首曲子结束。
曲子的立意似乎与其他的四季之歌略有不同,生长的春与收获的秋都略显沉郁,在秋歌的末尾反而逐渐趋近于温和与舒畅。
“四季永远不会停止轮转,大人。”西蒙自写完沐恩前十岁的史诗后就一直跟在沐恩的身边,之前沐恩去到高塔的时候,他自然也在。
游吟诗人站起身与沐恩对视,沐恩很平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言辞。
“我们所杀死的也有自己的生命与挚友,如果我们不能不能平静的接受,而是沉溺其中。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万物生长的养料。”
沐恩微微的点点头,将身体转了回去,依旧望向童年的游乐园,过了良久才缓缓的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能接受——那样太过冷酷了,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的人,那我有怎么会有朋友。”
“我的意思不是让您放下仇恨,而是希望您的心能像这片辽阔的青原,岁岁销尽而又岁岁苏生。每一次绝望都能使您更加坚强,让您认清自己的目标。唯有志在参天的巨木,才有可能屹立千年。”
沐恩微微仰起头,让夏末的风涌入自己的鼻腔,深深的呼吸。他伸出手指向远处那颗不算高大的树木道“其实我现在平静下来想一想,我更想成为的是那样不算高大不算起眼的斜树。我的意思是就是像寻常人那样,可能辛苦一辈子也只能勉勉强强供亲朋纳音乘凉,这样至少不会有人会因为我的决定而受到伤害。”说完这句话,他又一次闭上眼睛,这一次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草率,或许提姆可以不用落得这步田地,这让他无比的内疚,那些烙印在灵魂中的道德感始终捆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