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牵着甄善进屋,神色温和地打招呼,“妈。”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陆母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心虚地问道。
“来了一会儿了,看您在和虞姨聊天,就没出声打扰,”陆仲笑眯眯地回道。
陆母却笑不出来了,头皮发麻,只觉得眼前站的不是她的儿子儿媳,而是两只恶鬼,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啃食她的血肉。
越想越怕,陆母忍不住尖叫一声,哭着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非要弄死我这个母亲才甘心啊?”
陆仲似担忧,“妈怎么了吗?怎么净说胡话呢?”
“你少假惺惺,陆仲,如果你在意我这个母亲,怎么会任人欺负你妹妹,怎么会跟父亲作对,又怎么会娶这个女人?”
“妈,想来你误会了,小如会被拘留,完全是她太乱来了,爸那边的话,我也很遗憾,他对我有太多误解了,而善善……”
陆仲十分怜惜地看着妻子,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疼道“她那么好,对您事事孝顺,还在姨太太们前维护您,您怎么能这样说她?”
甄善木然着脸,脸上的温柔实在装不下去了,再平静的一波死水,这个男人都有本事给搅得一片混乱。
陆母更是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脸色憋得青紫,险些就要站起来泼妇骂街。
她扭曲着脸,颤抖着手指着甄善,咬牙切齿,“她对我孝顺?”
陆仲理所当然地点头,仿佛对妻子的滤镜厚度堪比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再没哪个儿媳比善善更好更孝顺的了。”
甄善“……”你要不闭嘴吧!
就算看着陆母被气得几欲吐血,但她也没感觉什么高兴的,实在是某人的话羞耻度太高了。
“陆仲!”
陆母受不了地吼了一声。
陆仲无奈地叹道“可能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了,影响妈您的心情,不若,最近到城外的寺庙去散散心。”
陆母瞪大眼睛,跟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炸了,又哭又骂,“陆仲,你想做什么?现在连家里一点位置都容不下我了吗?我都已经让步到这样,甄善你这个女人还不肯罢休吗?是不是要逼死我你们才甘心?”
陆仲揉揉眉心,“妈,我只是提议,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就算了,您先好好休息吧,我和善善改日再来看你。”
“陆仲,”陆母红肿着眼睛,似怕似怨道“我是你母亲,是生养你的亲生母亲!”
陆仲看着她,眸中的温和消失,薄凉平静,“您生了我,所以就算当初您几次要掐死我时,我现在也让您锦衣玉食地过着。”
陆母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精神恍惚地呢喃,“你果然是怨恨我的,但我有什么办法,你是异瞳妖孽,还害得我们一家流离失所,你父亲不再爱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为什么要生了你,你为什么还活着?明明你死……”
“太太!”
老女仆连忙捂住陆母的嘴,不敢让她再说下去了,“大少,太太只是最近心情不好,她没这个意思的,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子,她不会不爱您的。”
陆仲眼底无波无澜,亲生母亲恨他,巴不得他去死这事引不起他心里的一丝触动,所有的失望、痛苦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他笑得依然温和,“虞姨好好照顾妈,我们先回去了。”
话落,陆仲没再看陆母,牵着甄善离开。
……
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偶尔佣人经过,战战兢兢地问候,平日里最爱在花园散步聊天的姨太太和小姐们都不见了,陆府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没人敢随便冒头,免得成了炮灰。
黄昏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晕染成一片扭曲的画面。
快入晚春的荷塘,荷叶舒展,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