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也不过是滩涂沙堡,无须暴风狂澜,仅是涨潮退潮,就会被潮水彻底抹去。
漫无目的的战争,不计得失的攻城掠地,半点不考虑中央政权的有效统治范围,那是多么盲目无知的做法?
张骞虽是掌外邦事宜的大行令,却不是甚么鸽派,甚或现今的大汉朝野,对外族几乎没有鹰派和鸽派之分,唯有一般鹰派和更为强硬好战的鹰派。
张骞自幼辅佐刘彻,更是深受其影响,向来力主对外强硬,故闻得刘彻的谕示,没半点劝诫之意,再度躬身应诺,便是告退而去。
承乾宫,太子府马苑。
赵婉远远瞧着马场内奋蹄撒欢的小马驹,脸上满是哀怨之色。
小马驹在马场里奔驰时,雌马皆是寸步不离地保护着自家崽子,远远地看到有其他马匹,它便会嘶叫以示警告,饶是赵婉驯养可它年余,亦是半点面子不给的,反倒是对太子苑厩的牧师官们颇为信赖。
这倒也正常,自去岁冬季,这匹得孕的雌马就被送来此处,由牧师官们精心照看,直至诞下马驹子,马通人性,自是晓得牧师官们非但不会害它的崽子,反是会帮着好好照料。
“我何时才能带它们回府?”
赵婉皱着小脸,询问身侧的刘沐,“如再过得久些,它真是不认我这主人了。”
刘沐笑着宽慰道“这倒无须多虑,现今不过是驹子诞下未久,雌马又是头胎,太过着紧罢了,再过半月,驹子除却吃奶,亦能试着吃些细软的草料和精料,雌马多半就不会时时跟着了,你便可与之多多亲近,然驹子约莫半岁时要彻底断奶,离奶期仍得细细照料。”
太子殿下原也是不晓得,毕竟身为储君,过往岂会在意这么些繁琐细节,太子厩令自然会领着诸多属官和仆役将苑厩里的马匹好生驯养。
然就为能感受到小贵女不时投来的崇拜目光,他近来硬是向太子厩令询问得分外细致清楚,今岁更是未曾离京避暑,日日陪着她来看这两匹马儿。
赵婉不禁更是泄气“那岂不是尚得过个大半年,才能将它们牵回府里,早知如此,昔年就该选匹小公马。”
“你当真如此想?”
刘沐牵动嘴角,笑着打趣道“那我索性向父皇讨道手谕,让你再到上林马苑挑选一匹,这两匹马儿就留下好了,我倒是挺中意的。”
“不换!这是我的马儿!”
赵婉立马急了眼,然待得仰起小脸,瞧见刘沐脸上的笑意,就晓得他是在出言逗弄,不禁羞恼得跺了跺脚,扭头不再理会他。
刘沐见得她这副模样,非但没想着哄哄,反是自顾自的哈哈大笑,惹得小贵女更是嗔怒不已。
太子殿下乐在其中,并不晓得旁观之人是如何想的,实则便连惯爱抱他大腿的公孙愚,都觉得自家太子表兄为美色所迷,放了暑休非但不见出宫玩乐,到得三伏天,也不来探望在黄埔军学苦哈哈暑训的表弟,真真是性情大变,日渐“堕落”了!
美人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听闻便连张笃表兄亦要找媳妇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公孙愚躺在军学斋舍的大通铺上,愈想愈是烦躁,恰好睡着他身侧的代王幼子刘遇在熟睡中翻了身,将腿搭到他的身上。
公孙愚侧了身,伸腿就踹,倒是没敢出声呵斥,否则被巡夜的教官闻得,必是要挨罚的。
刘遇猛地醒转,迷迷糊糊的愣怔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烂人踹醒的,不由对他怒目而视。
公孙愚目光毫不闪躲,更是冲他晃了晃拳头。
刘遇终是败下阵,拉了薄被蒙着脑袋,侧身背对着他,继续呼呼大睡。
要晓得,刘遇本也是颇为嚣张跋扈的,然在两年前,在宫邸蒙学的武课对练时逼狠了公孙愚,差点被他用金丝软绳活活勒死。
自那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