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从长安一路背到圁阴城,远在长安的皇帝刘彻闻得自家傻儿子这般做派,倒也不担心他被压得不长个,有老刘家良好的遗传基因和强悍胃口,想不长个都难,男孩子多多锻炼,有毅力,有不服输的劲,是没坏处的。
刘彻端是“老”怀甚慰,觉着自家的小屁孩愈来愈靠谱了,却也正因如此,对于妄图向刘沐动手的项氏余孽,刘彻杀心愈盛,甚至生出了些许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偏激心态。
对向来理智到冷血的刘彻而言,这种心态无疑是极为罕见的,可见人非圣贤,但凡涉及到自身极为在意的人和事,未必还能全然保持理性。
好在大行令张骞的奏报适时传来,仰光条约的具体条款已然抵定,张骞争取到的条件比汉廷原本所求犹有过之,堪称优渥至极。
二百万金赔款,且巽加王朝每岁要“赠送”给汉廷不低于五十万金的财货,用以巩固邦谊。
不但皇帝刘彻大喜过望,大农令东郭咸阳更是乐得想要给张骞供个长生牌位了。
因着自今岁起,各郡县皆免征田税及丁口税,为期三年,且依这情形,将来备不住会无限往后延期,近年国库岁入将将过四百万金,免除田税和丁口税,等若国库岁入减少近愈三成,影响不可谓不大。
有了巽加赔款和“岁赠”的贴补,大农府在支出国库公帑时,至少不会捉襟见肘,再撑个数年,待得商税的增长数足以弥平每岁亏空,东郭咸阳这大农令也就能轻松不少了。
必须要说,巽加王朝之所以能拿出大笔赔款和“岁赠”,倒非是巽加王朝比大汉富饶,而是身毒自古盛产金银,相较之下,大汉的金银开采量,尤其是白银产量是偏低的。
前文以多次提及,金银等贵金属不代表社会真正的物质财富,大汉从巽加获取的财货,除却奴隶和各类资源,也不会真正提升大汉的物资产出,故仰光条约中要求的赔款和岁赠,汉廷要求的给付方式为“财货”,财是其次,关键是货,如此既能满足大汉的真正需求,也减少了巽加王朝的筹措难度,使得双方都能接受。
当然,一定量的金银还是会用以交付的,随着大汉百业愈发兴盛,市面对货币的流通量也会随之提升,大农府必得增发金票和银票,依着《金银票律》,国库就需向中央钱庄的金库移交相等数量的金银,作为金银本位的贵金属储备。
待得身毒黄金和倭岛白银源源不断的输入国库,东郭咸阳这大农令也就能真正挺直腰板,带着底气审定各府署每岁呈交到大农府的年度预算了。
至于巽加使臣允诺的和约条款是否作数,巽加君臣会否赖账,大汉君臣是不太在意的。
外交无非是军事的延伸,巽加人若不遵循仰光条约,那待得汉军再度兵临城下,等待巽加人的和约无疑会更为苛刻。
诚信,很重要!
巽加君臣此时也已晓得汉人最重诚信,更恨他人不守诚信,见得大汉使团抵达巽加国都华氏城没多久,汉军的十余万铁骑果是撤军北返,他们皆是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巽加使臣此番带回的和约着实让巽加君臣深感屈辱,然也勉强能吞下,盖因巽加王朝承袭孔雀王朝乃至摩揭陀国,千余年的身毒霸主,家底很厚,不缺金银,更不缺达利特贱民。
因婆罗门的教义,达利特贱民为四大种姓“不可触碰者”,故贱民在巽加王朝乃至身毒诸国皆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生产资料”,反倒第四种姓首陀罗人是雅利安人的奴仆乃至奴隶。
汉人既然想用“重金”来换取秽物般的达利特贱民,巽加君臣自是乐意,况且能用来抵扣赔款和赠礼,那就更是再好不过。
于是乎,巽加舟兵再度大举集结,却非是要与大汉水师再战,而是将大批贱民押运至恒水入海口的波拉岛。
恒水入海口在巽加领土的东南端,多沙的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