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今岁去往番禺时,因随行内宰和侍婢太多,又在布山城停留了不少时日,故才较晚抵达。
返京时,因是轻车简从,且小张笃又长得更壮实了,不太怕路途颠簸,赶路的速度着实比先前快了不少。
张骞若在南越多待几年,只怕小张笃都能自个骑马赶路了。
大汉武风昌盛,世家子弟多将骑马射猎视为休闲娱乐,天家子更是如此,便连贵女们也多是会骑马的。
阳信公主身为大汉长公主,虽生性恬静稳重,不似南宫公主般跋扈张扬,但实也是能马上弯弓。
在大汉朝,不会骑马的世家子弟,出门只会遭人笑话。
过得年节,小张笃就已虚年六岁,除却要延请良师为其开蒙,亦要为他准备头温驯的良种小马驹,不时牵到马苑,护着他缓缓骑着走两圈。
这还算慢的,李当户刚断奶,就被李广这莽夫用襁褓裹着,抱在怀里与匈奴对阵;公孙贺更是十岁出头,就在吴楚之乱时,跟着公孙昆邪冲入敌营,斩帅旗而归。
当然,也不是真让小屁孩们上阵杀敌,就是跟着自家老爹,在诸多亲卫随扈下,见见大场面罢了。
由此可见,汉人孩童的神经多粗,尤是军武世家被付以重望的嫡子,见血就晕甚或活活吓疯的,自幼便会失去成为嗣子的资格。
或许这种教育方式不科学,甚至有些残忍,但在以军功起家的世家大族看来,家族的武风传承更为重要,就如同文臣世家出了个目不识丁的傻儿子,能让他传承家业么
小张笃乃是大汉长公主的嫡长子,不知多少人在看着,看他到底是头麒麟还是条土狗。
世家嫡子难为,若想成为得以传承家业的嗣子,肩上的压力更大。
刘彻特意在椒房殿设了简单家宴,单独为张骞一家三口接风洗尘。
他晓得侄儿到了学骑马的年岁,便说要赐他一匹两岁出头的小马驹。
这马驹乃是太仆府在长安马苑以大宛良马繁衍而得纯种马,非是闻名后世的汗血马,而是名为萧稍的马种,恰巧刚训好没多久。
此马通体毛色黝黑发亮,膝尾鬣毛皆垂于地,虽神骏异常,性情却甚为温驯,跑起来很是稳当,颇是适合刚学骑马的小屁孩。
汗血马虽好,但脾性太烈,小张笃可驯服不了。
张骞和阳信公主自是欣喜谢恩,小张笃的全副心神却皆被小刘沐追着的那架小车吸引住了。
张骞夫妇皆是谨慎守礼的脾性,小张笃自被教导得很懂规矩礼数,特意请了皇帝舅父和皇后舅母的准允,方才屁颠屁颠的朝小刘沐跑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
待见得那小车停下不动,刘沐弯腰将之拿了起来,他方是满脸好奇的出言问道“殿下,这是甚么玩意”
小刘沐未满两周岁,还难以听懂这整个句子,但闻得起头的“殿下”二字,晓得张笃是在与他说话,只因宫人们多是这般唤他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小车,又打量着眼前这陌生人,歪着头想了想,便是捧着小车递给张笃。
小张笃微是愣怔,只道皇子殿下竟如此大方,让他玩这架会自个跑的车子。
他忙是接过,放在地上轻轻推了推,小车在毡毯上往前挪了挪,就不动弹了。
“嘎”
小刘沐见状,瞪大了双眼盯着他,貌似对他的举动颇为不解。
张笃瞧得皇子殿下的神情,有些不解其意,又推了推那小车。
见得小车又只往前挪了挪,他也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哇呀呀”
小刘沐本以为他拿到小车后会如内宰们似的,帮着用拧栓上发条,现下终是瞧出他不会玩,忙是紧跑两步又弯腰拿起小车,对着他哇哇叫着。
他若是没犯急,实已能断断续续说些简单的词句了,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