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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祯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衣服拿起立在角落里的那杆木枪,慌忙向院子里跑去,父亲抽出时间才会指点他,他不能让父亲等得着急。
沿着长廊向后院奔跑,并不远的距离,却因为他跑得太过着急而气喘吁吁,他的身子什么时候这样弱了?
“祯哥儿。”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崔祯转过头看到了母亲。
母亲穿着藕色的衣裙,竖着圆髻,看起来光彩照人。
崔祯不禁怔愣在那里。
“祯哥儿,”母亲脸上浮起担忧的神情,“病了就要好好歇着,今日不要练枪了,身子骨比什么都重要。”
崔祯依旧望着母亲,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母亲的手是那般的柔软。
“瞧瞧,还热着呢,快回去歇着。”
崔祯没有动。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母亲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崔祯却依旧不肯动。
“他不愿意回去躺着,就不要强迫他。”
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崔祯转头看到了父亲。
父亲欣慰地向崔祯点了点头“不错,有几分骨气,不亏是我崔家的儿郎。”
母亲不悦地道“你崔家的儿郎又如何?我儿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祯哥儿的病迟迟不好,看我如何与你算账。”
“好了,”父亲表面上威势不减,声音却温和几分,“祯哥儿病着不能练枪,就让他在旁边坐着,我练一遍与他瞧。”
下人搬来了椅子,崔祯与母亲一起坐下,看着父亲拿起了铁枪。
崔家代代相传的铁枪在父亲手中舞动得虎虎生威。
崔祯望着父亲的身影,小心翼翼转过头看着母亲嘴边噙着的笑容,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让他不敢眨眼睛,握紧了手中的那杆木枪。
“铛铛”的铁环撞击声再次传来。
“侯爷,侯爷。”
崔祯似是听到了有人叫喊,眼前的景象消失,重新变成了一片黑暗,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终于恢复一丝清明,隐约看到了烛火的光亮。
那是……崇华长老摆在桌子上的蜡烛。
烛光越来越亮,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清晰,那是一对龙凤烛。
崔祯低头向身上看去,他穿着一身的吉服。
“侯爷,快去吧!别误了良辰。”
“是啊,大哥,快看看嫂嫂生得什么模样。”
身边忽然多了许多人,都是崔氏族中的女眷。
“听说嫂嫂生得极好,我说的是真的,京中谁人不晓?嫂嫂不但生得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那七弦琴,我还想着要向嫂嫂请教呢。”
“大哥哥快去。”
崔祯感觉到自己被簇拥着向前走,他原本握着木枪的手上如今是一支秤杆。
“称心如意。”
在喜娘道喜的声音中,崔祯调开了那红红的盖头。
一双清澈的眼眸映入眼帘,那女子的面容不知为何竟有些熟悉,却又让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但是崔祯清楚这不是张氏,她是周如珺。
“大哥哥看傻了。”
这是梦吗?或者这不是梦。
周如珺还活着,崔祯压在心口的一颗大石落地,终于让他感觉到一丝的轻松。
活着就好,一切还能挽回。
崔祯上前拉起了周如珺的手,身边传来一阵阵笑声,仿佛是在笑他的急切,又是在为他贺喜。
娶妻是人生大事,暂时放下肩头的重担又如何?
崔祯想到那块蜜蜡,想要与周如珺提及周择承,他的手摸向胸口,那块蜜蜡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