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麟双目放出惊喜的光,起身从座上走下来,亲自扶起赫连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仿佛千言万语都不能形容激动的心情,无言好一会儿后才沉沉道“回来就好,朕总算能放心了!”
“臣下来迟,请皇上恕罪!”赫连澈作势又要跪。
李元麟一面扶住他的手臂,一面揶揄道“阔别许久,赫连将军倒是比从前更懂规矩了嘛!”
巫远舟闻言傻笑。
赫连澈看他一眼,这才开始将一切徐徐道来。
“这么说,这都是你计划好的?”李元麟眸色深沉,若有所思,“怪不得,朕收到密报,古兰人在黑兰城内大肆搜捕逢人就杀,原来是在找早已被你分散掩藏的大军。赫连将军果然神机妙算!”
“皇上谬赞,当时情况特殊,臣下不过是早做防范。”赫连澈不卑不亢。
巫远舟笑起来“阿澈,常言道,最高傲的莫过于居功却自谦,皇上在夸你呢!你如此谦虚,莫非想要奖励?”
赫连澈斜眼,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谁的常言道?”
“自然是本将军!”巫远舟压低声音,调皮一笑。
赫连澈拿他没辙,重新对李元麟道“臣下打了败仗,有负皇上圣恩,请皇上降罪!”
巫远舟吃惊“阿澈你这是做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你也是为奸人陷害……”
“身为一军首帅,应不遑启处,负重涉远,事无巨细皆是臣下之责,如今败军而归,更是臣下之罪。”
李元麟淡淡叹气“事情朕都知道了。用兵之道,乃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为人适用,朕若不分青红皂白重罚于你岂不叫大军寒心?赫连将军既然有如此胸怀何愁我西朝往而不胜?且将军领兵奇袭古兰兵营,大获全胜之事朕已有耳闻,如此一来也算是功过相抵。”
听到李元麟这么说,巫远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片刻以后想到什么“对了,皇上,还有一个人。”
朝身后稍作示意,五花大绑的银充就被推了上来。
跪下,面如死灰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
李元麟漆黑的眼眸里浮出冷色,抬了抬下颌,直接省略问罪的过程道“银充,你还有话要说吗?”
“没有……”银充的声音沉甸甸的,仿佛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很好,传朕的命令,叛臣银充通敌叛国胆大包天……”
“吾儿!”
李元麟的话还没说完,帐内便冲进来一人,一眼看到地上跪着的银充,抱着痛哭起来。
“父亲……”原心如死灰的银充亦红了眼眶,凝噎起来。
“皇上,子债父偿,皇上要杀就杀老臣吧!”银老医师护在银充身前。
李元麟眯了眯眼眸,君王不怒而自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银医师身为老臣应当知晓通敌叛国乃是诛全族的死罪,袒护叛贼更属同罪,如今朕只杀他一人已是格外开恩,银医如此糊涂,是想罪上加罪吗?”
闻言,银老医师面上的表情遽然一僵,挺直的腰板颓了下去。
便趁这缝隙,李元麟吩咐道“拉下去,按律执行!”
兵士上前,左右架住银充。
父子二人对视,做最后的诀别。
这一刻,银充反而轻松了,逃亡时他无时不刻不提心吊胆,可当死亡真正来临时,他的心里却无比宁静了。回望自己做过的所有错事,心里除了悔恨,还有些无奈。
“孩儿不孝了。”朝父亲释然一笑,稍作宽慰,往好处想皇上英明,没有因他一人过失而牵累全家,他也不必抱憾而去,如此足矣。
而银老医师纵然再是心如刀绞,几番伸手欲挽留,为了阖府安危只能含泪饱受煎熬,默默忍下这剥肤凌迟之痛。
这一别,只怕永无相见之日。
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