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似乎早已忘记了跟谢宇钲发生的不快,目光久久地在河面逡巡着,显是在打量河面的往来船只,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景。
当然,这也可能是装的。
可眼见热河路就要到了!
谢宇钲急得在黄包车上跳起,大力拍打着车篷,吼叫着:“喂,你个疯婆子丑八怪,你他娘的到底是哑了还是聋了?为什么要跟着你家大爷?快说,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谢宇钲连蹦带跳,连喊带骂,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心想事成,那西装丽人似乎终于听见了,俏丽的脸庞上闪过一层不豫之色,清澈的目光倏地转向,投射过来。似乎是谢宇钲连蹦带跳的焦急模样太过于嚣张,让她觉得受到了蔑视,只见她长身向前探出头来,大声嚷道:“喂,你说什么?”
风很大,她说的话,也一下子被撕碎了,传到前面的谢宇钲耳中时,已经非常碎散,很难拼成准确的内容。
两人又鸡同鸭讲似的对答了几次,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结果。
两人同时明白过来,由于风的原因,彼此都听不明白,交流是不可能交流的了。
西装丽人决定放弃这种无意义的交流。她扫了扫前面路口拐角一眼,拍了拍黄包车的扶手,对拉车的车夫道:“师傅,我就要到了,嗯,下一个路口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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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应了一声,仍是不紧不慢地小跑着。
或许是由于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西装丽人又想起刚才在扬子江饭店前发生的不快来,目光不善地往前头的谢宇钲剜来。
就见前头的谢宇钲频频拍着车篷,连蹦连跳,大骂不止,又不时做出排斥驱赶的手势,那模样好像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臭虫。
西装丽人愈发困惑了,心想:刚才你抢了本小姐的车,我没跟你计较已是天大情面,现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居然还不知足?还敢再来招惹我?
恰巧也就在这时候,风一下子小了些,谢宇钲的话语依稀传到后边,落入她耳中,听了个大概:“你个哑巴女、聋婆子,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死死跟着本大爷?”
这一下,西装丽人终于听清了。原来,前面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可恶,世界还有比这更无聊更无耻更无畏的人吗?
抢车之恨未消,此刻又添新仇。新仇旧恨让西装丽人刚刚按捺下去的怒气,又腾地一下子蹿起,她再也忍耐不住了,长身伸指遥指着前面,脆声怒叱道:“好啊,你竟然骂得这么恶毒!够胆就给姑奶奶停下来!”
两名车夫听了二人对骂,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这一笑,两人气力一泄,脚步有意无意陡然放慢。倒似在配合着两人,似乎在说,要吵就吵吧,打一架最好,反正热河路就要到了。
谢宇钲和西装丽人同时察觉到了两个车夫这种促狭,谢宇钲倒无所谓,但后头那西装丽人却明显被影响了。只见她大力一拍黄包车扶手,对车夫喊道:“怎么这么慢?快点快点,追上去追上去。”
她的语气,好像在喝斥家里的一个佣人。
这车夫拉车奔走许久,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听了心里虽有些不快,但职业习惯使然,他还是连声应承,稍稍加快了些速度。
谁想那西装丽人仍嫌太慢,马上又催促道:“快,快,再快点,追上了给你加块大洋!”
车夫听得如此重赏,心下大喜,奋起余勇,又加快了许多,两车之间的距离很快就拉到了八九步远。
两人继续对骂,气氛继续往预想中的方向酝酿。
这当儿,两辆车子已行驶在一幢高大的建筑后面,由于风基本上都被建筑挡住,所以两人对骂清晰,一字无遗。
刚才在饭店门口,谢宇钲见西装丽人比较腼腆害羞,所以才出言不逊,意图令她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