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儿,经过了这阵子,爹爹是什么都想开了。现下我只想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便什么都有了。”
“哦,阿爹能这样想,那是我们冷水坑骆家的福气呀。”骆绍槿远远地望着南城门头上,不禁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县城内外早传遍了俏飞燕夜探南城门的传奇故事。
人们都说,那名满罗霄的女匪头子俏飞燕,美如天仙、心似蛇蝎,左右双枪,百发百中。
那天山洪爆发,一时间山呼海啸一般,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千家万户关门闭窗,人人躲在室内,不敢出门。那俏飞燕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乘着山洪浪头,在夜间浮江而来,徒手攀上城头,将那癞痢虎和玉面鼠的人头,顺顺利利,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去。
骆绍槿记得,山洪爆发那天,自己正和王浩在山口镇的客店里歇脚,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掀翻了马厩,致使马儿四散,自己带人奋不顾身去追,最后还是有一两匹马,未能找回。
她万万想不到,在那样恶劣天气里,还有人为了两颗头颅,竟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那天夜里值班的班头,已被扔进了县府大牢,一同守夜的官兵也受到了严厉惩罚。
骆老爷子和县长联名发出通缉告示,将俏飞头的赏格提高到两万元,生死不论。
一时之间,县境内外的大大小小泼皮二流子们,全都闻风而动,自发自地组成了清查队,日夜不缀地展开打探查找。
不出骆绍槿所料,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没有谁能领到这笔赏金。
而那个女匪头子俏飞燕,好像一下子就在罗霄山销声匿迹了一样,始终没有再传出关于她一丁半点儿消息。
对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无耻之徒——从种种情况分析来看,他这个胆大包天的恶徒,在纠云寨里的地位也不低,就是不知姓甚名谁,家居何处。
马背上的骆绍槿身手矫健、神态自如,旁边的骆老爷子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一层难以察觉的笑意:“槿儿,听说那天,你那个同学,嗯,就是那赣州城防司令的公子哥,其人重情重义,听说了我们老骆家有难,便率队奔行数百里,前来支援……诶,槿儿,像这样的好人,在这个世道已经不多喽!”
“嗯,爹爹说得对,他是一个好青年,好小伙儿。”骆绍槿没有回头,她眼前忽地浮现出那个身形俊朗、充满书卷味的土匪来,现在,纠云寨已经云流星散,他会去了哪儿呢?
骆老爷子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正想着心事,欠起身又道:“槿儿,既然你那王同学如此急公好义,古道热肠,怎么你不带他来见见阿爹啊?”
“哦,他呀?人家很忙,城防司令的公子……”骆绍槿心不在焉地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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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她心下忽然没来由地一惊,感觉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躲藏在什么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骆绍槿心下难安,游目四顾,目光扫过锯齿般的城墙,鳞次栉比的房屋人家,熙熙攘攘的街道,落在眼前躅躅前行的扶灵队伍中。
队伍里边,披麻戴孝的,是骆家人,他们紧跟着棺柩走着,不时冒出几声哭嚎;紧跟着骆家人后边的,是一些臂膀缠着白纱男女老少,这些是骆家的亲友故旧,他们大多神情哀切;靖卫营的兵丁们,全都白布裹头,端着长枪短炮,在扶柩前前后后随行护卫;另外,就是走在棺木前头的那些吹吹打打的和尚道士们了,和尚念经祈福,道士烧符开路,另有几个亲近家丁,奔前跑后,时不时鸣放两声铳炮。
乡间丧葬的队伍,大抵如此,一般都很平常。然而,骆绍槿心里内的不安,却愈来愈强烈。想起前些日子,纠云寨的匪徒曾在光天化日之下,潜入靖卫团驻地,她的目光变得敏锐起来,来来回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