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双眼睛,许昀笑了笑:“没什么可送的,很快便回来了。”
而后,不及蔡锦多说,便道:“走吧,去厅中说话,昭昭也在,你二人也许久未见了。”
说话间,已抬了脚。
蔡锦点了下头,看着他的背影,待他走出了数步之后,适才不远不近地跟上。
许昀并未在厅中久坐。
“此番并非是独自出门,不好误了时辰叫周侍郎一行人久等。”许缙提醒道:“二弟,明时,该动身了。”
许明时应了声“是”,自椅中起身,向父母亲等人揖礼。
一行人将叔侄二人送至府门外。
下人早已备妥一切在外候着。
再次施礼作别后,许明时和许昀登上了马车。
许明时抬手欲推开车窗,手指刚触及却又顿住。
见侄子将手收回,放在身前膝上,身形笔直地坐在那里的模样,许昀微叹口气,道:“无妨,想哭便哭吧,二叔不会笑话你的……”
许明时紧绷着嘴角,眼睛红红——他才不会哭呢,连离家这种小事都要哭的人,怎么可能办得了大事?
马车缓缓驶动,忽然有天目的叫声传进耳中。
许明时手下动作快于想法,抬手推开了车窗,伸着脑袋往车外看去。
视线中,大鸟正摇摇晃晃地跑着追着他的马车。
男孩子见此一幕,两串眼泪当即夺眶而出。
天目不想让他走……
“快回去吧!”许明时对着大鸟喊了一声,自认狠心地合上了车窗,默默擦起了汹涌的眼泪。
车外,许明意上前将大鸟抱起。
“别追了,他不是去吃好吃的……”
天目叫着应了一声,这才老实下来。
马车驶出庆云坊,在城门处同周侍郎一行人会合后,便出了城去。
许明时此时已经哭够了,喝了半盏茶水,人也冷静清醒了。
而看着坐在对面位置,靠着隐囊闭目养神的二叔,男孩子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神色一变,忍不住道:“二叔,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何事?”许昀睁开眼看向侄子。
男孩子神情复杂地都:“二叔,你说……父亲和许明意之所以安排咱们此时去东元,会不会是因为……想将家中没用的人都送走?”
“……”许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侄子,才能很好地接下这个颇有自省深度的话题。
许明时却越琢磨越觉得这种可能极大。
他昨晚同许明意说话时还没这样想过;
今日同厅中同众人说话时,也不曾有过如此想法;
直到,此时他与二叔同坐在一辆马车里——
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突然接近了这个被遗漏的真相……
察觉到侄子的恍然大悟由何而起,许昀的心情复杂之余,不免有些惭愧,他这面镜子的存在,竟将孩子的自信都给连累没了……
见侄子神情,许昀开口,语长心重地道:“只要摆对了位置,这世上便没有真正无用之人……”
四目相对,一个想法由许明时心底油然而出——所以现在是弱者之间的自我疏导时间吗?
许昀继续说道:“家中这般局面,咱们走远些,也能叫你父亲和姐姐放心些,总好过留在家中拖后腿。”
“……”许明时彻底沉默了。
所以,不拖后腿——这就是他和二叔需要摆对的位置吗?
而他的心情似乎在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所以,许明意昨晚那些话,难道都是在骗他吗?
什么安稳军心,什么稳住局面,在外保护好她和父亲母亲,都是骗他出门的假话?
想到这种可能,男孩子甚至想掉头回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