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带着笃定:“所以,你确实是吴家的死士无疑了——”
黑衣人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否认道:“在下听不懂吴世孙在说些什么……”
“那你可认得此物吗?”
吴恙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问道。
黑衣人抬头看去,眼神微微一震。
是吴家的家主令……
“族中事务早已由我接手打理,即便此事非我亲手安排,然而族中还有什么事情,竟是我所不能知道的吗?”吴恙看着他,道:“你任务失败,难逃一死。而若此时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尚且可保一命。”
黑衣人的脸色不住地变幻着。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生路已经清晰可见。
而面前的少年并非是敌对的一方,即便他如实言明也算不上是背叛家主。
因此,该怎么选,并不需要犹豫太久。
“属下当初接到任务时,曾发过毒誓绝不会再对任何人提及原本的身份……”黑衣人低下头,哑声道:“但世孙既有此吩咐,属下唯有背誓了。”
这便算是承认身份了。
吴恙看了对方片刻,才问道:“此番刺杀皇上,究竟是何人授意?”
“回世孙,自是紫星教的安排。”黑衣人如实道:“属下两年前奉命潜入紫星教,一是探听紫星教中的情报,二是助紫星教行事。至于行刺皇上这等重大的决策,属下是插不上嘴的。”
助紫星教行事……
吴恙在心中将这半句话重复了一遍。
“昨晚你起初不肯吐露许家公子的下落,声称是欲借此离间镇国公与皇上,此等用意,是否也是族中示下?”
这件事,是他必须要问清楚的。
黑衣人不假思索地摇了头。
“这倒不是。”
或许是重获了生机之故,此时黑衣人答起话来,眼睛也有神了许多:“属下的任务是助紫星教行事,自是如何有利于紫星教便如何做。许家公子昨日闯入地道入口,实属偶然,属下昨晚之举,也不过只是急中生智罢了。”
结果话刚说完,就见少年直直地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黑衣人有些茫然。
他说错什么了?
一旁的小七则是略有些同情地看着“急中生智”的对方。
嗐,这位兄弟是上来就把路给走窄了啊……
不,这是彻底把路砍断了吧?
吴恙仍在看着那黑衣人,而后道:“镇国公乃大庆开国功臣,心怀大义,心系百姓,得万民景仰,而许公子是其膝下唯一的嫡孙,况且另有稚子无辜之理——你如此行事,是否有些过于不择手段了。”
他认为此法断不该用。
也大可说他身为吴家世孙却然不懂把握时机,可即便是要使所谓离间计,却也并非只此一种手段可用。
有些时候,守住底线,比把握时机更重要。
而他吴家,也不需要为了这可有可无的时机,就此轻易交出底线。
旁人是旁人,那些大局观与道理,听且听了,尚还需要有自己的判断,而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他说这些,并非只是出于他与镇国公府当下的关系,即便如今他和许明意互不相识,今日之言仍不会有半字更改。
黑衣人许久才回过神来。
不择手段吗?
他从成为一名死士开始,便从未曾想过这些。
或者说,在他的认知中,接下任务,不择手段的完成,才是死士的职责所在。
现在突然谈到良知与底线,他甚至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此时,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你说这些,非是要追究你先前所为。只是你需清楚,日后若再有此等之事,断不可再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