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因着这个缘故,许多年轻子弟们多是说说笑笑着往山林中而去,半分紧张之感都无。
刚入得山中不远,许明时便也勒马道“祖父,孙儿想独自一个人在林子里转转。”
他去年便跟着祖父进了一次山,结果被许多人暗中嘲笑还没断奶,还说他一味靠着祖父拿猎物,谎称是自己猎来的。
男孩子心性要强,在此次入山前便决定了要一个人。
不仅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也是为了让自己问心无愧。
听孙子这般要求,镇国公听着四下隐隐入耳的说笑声,适才点头道“去吧,切记凡事莫要逞强,无论是否猎到了猎物,听到鼓声便出山去。”
对上自家祖父那种“只是玩玩而已,反正咱们家里不缺那样的破弓”的眼神,许明时会意地应下“祖父放心,孙儿有分寸。”
看着孙子骑马走远,镇国公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处的动静,才不紧不慢地驱马往前侧方走着。
孙子不愿意跟着他也好,毕竟今日他也是为了打猎而来的。
而现在,他便要去找他的猎物了。
打定了主意要自力更生的许明时在离开了自家祖父之后,“靠自己”的计划却还是进展得不太顺利。
这一刻,看着将一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灰毛兔子叼到自己面前,还昂首挺胸做出一幅“看吧,我也不是吃白食的那种鸟”模样的天目,许明时的心情是复杂的。
见他没有动作,而那只兔子又挣扎着还想逃跑,大鸟一爪子将兔子捞了回来,朝着男孩子催促地叫了一声。
“……”怕越耽搁越引人注意,许明时唯有动作迟缓地搭上了一支箭。
由于离得足够近,兔子又几乎不能动弹,很没有悬念地便射中了。
许明时下马,神情艰难地将这本不属于自己的猎物拎起来丢到了马背侧的竹筐里。
而后,转头向大鸟正色道“天目,下不为例……”
他可不是那种喜欢舞弊的人。
他的本意便是希望自己此行能够问心无愧。
虽然……在一箭射中那只兔子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脏了。
而接下来的情况则是让他在与问心无愧背道而驰的路上越走越远。
天目确实也不帮他抓猎物了。
但是,一旦有猎物出现,他这边追,天目就在另一边堵住不让跑……一次次愈发默契的配合之下,许明时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带着猎犬进山的猎户。
另一边,兵部尚书纪修对着一只觅食的花鼠搭上了箭。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什么打猎的兴致了。
加之如今体力也不大能跟得上,平日里出入皆乘轿,马便也很少会骑了。
此番也并无要同年轻人抢风头的打算。
但来都来了若是空手而归,未免会让人觉得他这个昔日三大营统领已经没什么用了——近来正值夏廷贞病倒,正是他巩固笼络帝心与人心的好时候。
所以多多少少还是要带些东西回去的。
然而就在他手中的箭刚离弦时突然有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抢在了他的前面射中了那只大花鼠!
哪个不长眼的如此不讲规矩?
纪修皱眉转头看去却见缓缓驱马靠近此处的那发髻花白,身形却依旧魁梧挺拔,蓄着络腮胡之人正是镇国公无疑。
“竟然是许将军。”察觉到对方身上并不和善的气势纪修冷笑一声,道“一只鼠类罢了,竟也值得许将军来抢吗?”
“抢?即便老夫不出箭你也未必能射得中吧!”
纪修闻言看向自己箭落之处确实同那被对方一箭牢牢钉死在原处的花鼠尚有些距离脸色不禁一阵红白交加。
再对上高坐于马上的镇国公那满含轻视与鄙夷的直白眼神他的眉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