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寒风凛然刮过,将她的思绪吹得更加清楚了些。虽然不知道皇帝的喜怒,但这件事上,卫长玦基本上说了实话,作为他的妻子,不能拆台。
“父皇您所见所知的,就是这件事的过程,其实儿臣没有什么其他话可说,只是,”岚意把头往下更低了些,“长玦是为了儿臣,才把这样浅显的小心机耍到您面前,说起来又丢人,又显得虎父生了个犬子,把您的面子也落了,怎么都是恭王府这事没办。要真的罚,您就罚儿臣吧。但倘若再来一次,儿臣还是希望那些害荣欢的人,能有如此下场。”
“那么瑛贵妃呢?你怎么看待瑛贵妃?”皇帝目光锐利。
岚意不卑不亢,“贵妃娘娘,儿臣大胆揣测,确实同语桃万氏有些联系,但儿臣不会抓着这个不放。一是贵妃娘娘是儿臣的长辈,便是为了该有的尊重,也不会生恨生怨;二是父皇的后宫,容不得儿臣置喙,与其担惊受怕百般筹谋,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让贵妃娘娘晓得儿臣并没有恶意,往后便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放肆。”皇帝平淡的两个字,让岚意即刻跪了下去,他看着卫长玦,言道,“你这个媳妇儿,胆子越来越大了,看似说不敢质疑贵妃,字字句句却都冲着贵妃去的。”
卫长玦也跪下,把头磕在冬天冰凉的石板上,“父皇,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豁出一切,儿臣可以什么都不要,只保她们母女周全,请父皇满足儿臣的心愿!”
皇帝就冷冷地问“朕削了你的爵位,褫夺你的封号,你可愿意?”
卫长玦欣慰地笑了笑,“若是这样能抵消岚意和儿臣做错的这件事,儿臣愿意。只是……不知道儿臣是否还能侍奉父皇?母后已故,儿臣只有您了。”
一番话说得皇帝有些动容。其实他活得也累,坐在高位,看着下边儿众生百态,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虚情,哪个是真意,总归此时此刻的卫长玦这么看着,还是挺诚恳。
“起来吧。”一阵长久的无声后,他终于抬了抬手,伴随着凛冽的风,“虽说成大事者需无情,但真正的无情,未必是个好事,你既能为了家人杀伐果断,又能一力承担,倒是可造之材。”
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卫长玦赶紧谢恩。
皇帝又和气地道“进屋里坐坐吧,这冬日里,外面的风怪冷的。”
岚意松了口气,这一关,是过了。
虽然皇帝是为着瑛贵妃不痛快才过来质问,但显然实话实说是他乐见的,岚意再次肯定了,一个但凡英明些的皇帝,是绝不会胡乱被人蒙骗过去的,只要他想知道的真相,那一定就能知道。
对于这样的皇帝,讲实话,比什么都好。
皇帝在屋里没多呆,喝了口茶水,又逗了逗才醒来正茫然的小荣欢,就起驾离开,临走时言道“不用再乌泱泱地送到门前,朕还要去长渊长泽那边瞧瞧,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指不定路上都要被堵起来,到时候还得让侍卫清街,很没意思。”
卫长玦赶忙道“是,那父皇一路也小心些,有需要儿臣的地方,就着人带个话。”然后他退后一步,带着岚意行礼,“儿臣恭送父皇。”
皇帝点点头,负手走了。
卫长玦舒了口气,回过头去,看到岚意已经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虚弱没有力气的模样,赶紧过去担忧地问“怎么了?”
“累死了。真的是累死了。”岚意示意凝芙去把门关上,被丈夫撑着坐到了美人榻上歪着,言道,“和父皇说话,每个字都要想合不合适,说出来后也生怕自己说错了,生怕没讲到父皇的心坎上,好在今天说通了,语桃和万嬷嬷的事,从此再也不会被提起。”
卫长玦捏了捏她的脸颊,因着生孩子,这里的肉多了一阵子,腰上也长了不少,可后来岚意又是裹着束腰,又是常常走动,终究把肉一点点地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