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道遁光落下,快步来到归无咎近前,正是柳长老。
柳长老抱拳一礼,言道“上玄宫迎宾使者,即刻便至。”
归无咎微笑道“柳长老辛苦了。”
武道之风固然简劲,但也不能一点次序步骤不讲。否则万一生出意外龃龉,比如吃了个闭门羹,反而不美。
早在六个时辰之前,柳长老便乘金梭快舟,携了副册文书,前往上玄宫先行通禀。如今卡着点返回,可谓丝毫不差。
归无咎抬首一望,已然来了。
眸中所见,点点绽放。
相隔三十六里。由远及近,每隔一里,便是一座巨大的荷叶绽放,当空虚托。一连三十六点,仿佛一道碧色桥梁。
然后一座五彩车鸾,左右各有随侍之众二百人,尾随成列。
归无咎心中暗赞。
以鸟兽草木汇聚凝形、铺成道路,算是一种并不鲜见的手段。但是若过于繁密,反而显得臃肿。似这眼前荷叶虽巨,其实也不过六七丈大小。每隔一里才得一叶,看着异常空疏,但是“意”却到了。
当先一人走进,对归无咎躬身一礼,笑言道“恒霄宫主座下九弟子冉逸之,代师相迎贵客。”
归无咎面色微变,眼前一亮。
此人面容英挺,仿佛蜡像。一袭极为罕见的红发,任意铺洒。可是因为其衣着袍带极为工整的缘故,却并未给人以任何落拓不羁、人前失礼的印象,反觉其君子之风与风流态度兼美,非凡俗可比。
简单还礼后,不着痕迹的余光一扫,看向自己的两位弟子甄蕊、钟业。
可是甄、钟二人却懵然无知,对于这位“冉逸之”毫不介意,此时并肩立在舟头,观览上玄宫仙都的兀立胜景。
归无咎立刻心中有数。看来此等异感,唯自家能够心有感应;否则就算是同道中人,也是如堕迷梦之中。
无它,这位功行不过刚刚突破三星境的“冉逸之”,大非凡人也。
小小一个晋宁道中,便有甄蕊、钟业两位根脚非凡之人;亚一等的,尚有郗鉴、庄炎。
归无咎参与尘海宗与双极殿之比斗,其实也曾经想过,大宗之内,当有更多的英杰显化,汇聚一堂。不曾想结果却大谬不然——就算是资质极为出众、堪能破境天关的乐思源、银甲人,也并未给与归无咎那种“根脚不凡”的异感;其余一众人等,更不必说。
以三巨宗之规模,竟未寻见一个。
而这位“冉逸之”背后所深藏的幽渺气象,在其对归无咎躬身行礼时一闪而逝——虽是羚羊挂角,但归无咎深信,其规模次第,似不在甄蕊之下。
归无咎一行换过车辇,同往城中去。
这位冉逸之,虽然是言笑晏晏,但却似乎并不是一个健谈之人。行步途中,不过寥寥数语,点到即止而已。
归无咎本道是即将与故人会面。
岂料这车辇入城之后,兜兜转转,竟然是来到一处园林幽居。
虽然此园景致、格局俱佳,但的确大出乎归无咎所料。
引荐来两位仆从管事之后,冉逸之笑言道“恩师有要事在身,近日不得亲自接待。烦请道友在此暂时歇息数日,必有消息。”
颜色神貌,倒也诚恳。
归无咎眉毛微不可察的一耸,淡淡道“好”。
上玄宫在饮食起居之上果然并未慢待。不止是归无咎,就连他两位弟子甄蕊、钟业,每人亦拨下了二十四位仆从侍候,事事呼之即至,周到已极。只是一连半月时间,却并未等到恒霄宫主相诏。
一日,归无咎所居后院之中,柳长老在客席之上端坐,面前茶水,却丝毫未饮。
却听柳长老忿忿言道“吾等荷四派之重,这位恒霄宫主就算再如何事务繁忙,也该抽空一见。或许其避而不见,是上玄宫自有进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