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半分钟,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杯热水,温温热,她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走到不远处一扇落地窗前。
落地窗前一条横栏,窗户半开。
握着热水,双臂枕在横栏上,她探身向外。
窗外是一座小丘,有些地方丛林掩映,幽深莫测,有些地方一堆乱石,光秃秃一片。一条小溪,就穿行在这两类地形之间,自视野的左端,蜿蜒而去,直到视野右端不可见处。
旅馆面朝商业街,背靠群山。
依山傍水,明月皎皎,微风习习。
这本该是心旷神怡的时刻,然而望着蜿蜒消失的小溪尽头,陷入回忆的她,却满是愁容。
丈夫早年是个烂赌鬼,好不容易改回来了,又不务正业,只顾喝得烂醉,成天叫嚷着“半辈子白活了”,“我就是个废人”之类的话,又是摔东西,又是打他娘俩,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没法过下去。
但是不过下去又能怎样?
听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理都有问题,自己儿子还小,才上初中,这会儿自己可不能离婚。也不能把家里的丑事抖露出去,多丢脸啊。一切都得自己扛着,日子就得这么过下去。过不下去也得过,至少是为了儿子。
但是,就连儿子
那会儿,听到学校老师讲,儿子好像跟社会上不良青年混在一起了,心里那个又气又难过啊,差一点就没缓过劲来,当场昏过去。那天回去,也是自己头一次打儿子,边打边哭,儿子也哭,心里就更难过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家里算是消停了不少。儿子像是变乖了不少,连老师都这么说。更高兴的是,丈夫好像也不再纠结过去了,听说找了门活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吧,但至少他喝醉的次数也变少了,鬼样子也不多见了。
走到这个地步,应该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存在家里的钱,总是莫名其妙就少了一部分。
儿子和丈夫好不容易学好了,可不能轻易地怪罪他们,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下。只是这事一直藏着掖着也不是个办法,钱少了是小事,问题是,他们中要是有谁万一又学坏了,丈夫要是又沾上了赌,或者,儿子又干上了什么不正当的事,那该怎么办
那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回到了以前的老样子,继续受苦呗,甚至,说不定比以前还要苦。
“哎!愁啊!”
手中的水已经变凉,寒风开始刺骨,夜深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行了,想那些有的没的。为了撑起这个家,自己还得保持身体健康好努力赚钱,可不能随便折腾。身体最要紧,明天早起,得赶紧睡觉了。
想到这里,她便要转身离开。然而无意中的一瞥,让她止住了动作。
清冷的月色下,小丘一处乱石坡上,站着两个身穿普通衬衫与长裤的年轻人。两人,正望向这里。
她疑心怎么有人大半夜不投宿,待在荒郊野外,更疑心这大冷天,他们两人怎么就单穿一件衬衫。她想呼喊两人,奈何距离太远,估摸着她嗓子喊哑了两人也听不见,旅舍里面的客人也都在睡觉,不好打扰,于是最终她只朝两人用力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了说话声,像是有人在自己身侧,附耳低语。但是,这声音又太轻了,压根听不清楚。
“谁?”
她左顾右盼,没有人。又揉了揉耳朵,这下,没声音了。
幻听啊,听错了吧,应该是风声,或者是远处的音响声对了,那两人,思忖到这里,她再度看向那片乱石坡,然后,她就愣住了。
那里,空无一人,那边附近,同样空无一人。
左右探看遍寻不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开始心生寒意。恰在此时,一缕凉风袭来。不知是风吹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