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稷虽不知道详细过程,但想来定是出于误会。
对着周显说道“老爷,这三个一个是我儿子,另外两个都是村里的邻居,平时处的跟一家人似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显微笑道“没有没有,尚师傅的儿子和邻居如此优秀,怎的不早说,何必卖竹篓呢?”
方展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卖竹篓有什么不好吗?”
周显一愣,说道“没有没有,各人凭手艺本事吃饭,原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听这位姑娘说到,你是天下第一的学子,却为何卖起竹篓来了?”
方展没有回答,他不知如何回答,转身向外走去。
那些个老学究此时都纷纷拱手,准备离去。
周继元冷冷的道“非得找一些个以为胸里盛满了香墨,连《大宇微尘》、《云深九万里》都没读过,也敢在此为人师,真是可笑!”
那些老学究听完后,全都面露难堪之色,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方展原本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身定定的看了一眼周继元。
缓缓说道“彼时有惑,书自存道。彼时有千惑,千书未可为师焉。自古万卷存胸,无不万人之心血。三人有师,三木可森,天下万物,无可不为师。”
周继元一听,两行浓眉一动。
笑道“凡人稽首,或为礼仪,或为仰尊,或为拜奉。自古尊师,实为其可师。向来重道,实为其可道。然雏鸡焉敢为凤师,出壳之蛇,焉敢与龙论道,无不争笑耳!”
方展道“人之所惑,无不偏执已于。观落叶,以为可见清秋,睹落雪,以为及其寒冬,云迅千里,大雨飞渡,天象莫测之变。仅观之表象,岂可妄断乎。未可见叶落为伤,雪为千里寒流。奈何目不视千里,妄言云迅千里之外,撑伞敢言天下无所不雨,固步自封,井口览天之一隅,可惜!可惜!”
周继元道“君之辩,慈言曰狡,恶语为悖。妄断目不视千里,井口、撑伞种种,无不因君之观表下论。实则隔山观潮,隔海望岛,殊不知龄浅未必输学,短身未必不可过江。象之巨,不可攀树。鸟之微,驰骋云霄。继元之幼,未可有其师!”
方展道“宇之巨,奈何人心。尘之微,内有万变。瀚宇虽括尘,未见尘之精。尘之所精,难览宇之浩。云难及九万之遥,化雨润地,滋生万物。子虽博,所闻所见,皆由书来。未知行万里,书自万里。世间之恶,不亲见,不可盲阐其过。人之高功,未目睹,不可妄奉其神。胸藏万卷亦如何,死书也!”
周继元看了一眼方展。
这一番话里,包括了他刚刚提到的《大宇微尘》和《云深九万里》两本书。
他凝思一瞬。
嘴又开始动了。
李玄衣看得很开心,当她看到周继元眉头皱了一皱,方展的眉毛展了一展。
于是,她更开心了。
尚稷抱着肩,有些瞌睡。
尚可坐到了地上,用手支撑着腮,眼皮发硬。
时间一点点过去。
周继元的眉头快拧到了一起。
方展的笑容很谦和。
静止!
周继元蹲下身子,额头上滚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胡乱擦了一下。
美妇人叫烟屏送来手帕,被他一把拂掉。
然后,他开始双手抱头。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方展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最后说道“人之所善,善而杰,则众慕而仰之。人之所恶,恶而雄,虽惧而唾之。唯薄田一亩,清茶一杯,朝出裹露,西归披霞,则众近而亲之。君虽幼,然此后或化九霄金龙,布雨苍生,千秋万世,瞻仰其功。或怒海兴波,沦为恶蛟,后世百年,唾弃之由。善言及此,或入心,或过耳,旁人无可扰!”
周继元听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