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荣国府。
荣庆堂上。
满堂欢!
一屋子叽叽喳喳笑声充盈着每个角落的女孩子们,连她们一并去的丫鬟也在。
她们将一件件南省土产拿来送给贾母、李纨、迎春、宝玉等人,讲述着江南的见闻和喜乐。
贾母同李纨笑道“往南边走一遭,开了眼界见了世面,这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事,连我们也跟着去。”
李纨笑道“果真走得开,必是要跟了去的。”
凤姐儿在一旁笑道“必是有机会的,蔷儿在南省好大的家业,日后还能少得了机会?”
贾母瞧凤姐儿意气风发彩绣辉煌的模样,笑问道“这次回去,可瞧见你老子娘了?”
凤姐儿正拿着匹苏锦给李纨,闻言忙回笑道“瞧见了!何止瞧见了,这次还一并跟了来!”
贾母闻言,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如今荣国府凤姐儿管家,算是当家太太。
可虽说贾赦夫妇怕是永远回不来了,却也没有将亲家接到婆家来过日子的道理。
这往后,是算贾家,还是算王家?
凤姐儿何等伶俐,一眼就看出贾母神色不大对,转眼一想,就猜出七八分来,便敛了笑容叹息道“因家里出了大事,这会儿直接送去了舅舅那边,往后就在那边住下了。”
贾母闻言心里先是安稳了些,随即又关心问道“家里出了甚么大事,可要紧不要紧?”
凤姐儿眼圈都红了,将南省采生折割案说了遍,最后道“金陵贾家、史家、王家、薛家,凡牵扯进去的爷们儿,大部分都被抓入大牢,剩下的没几个。蔷儿正和两江总督打擂,都快打起来了,偏这时,收到了京里十万火急送来的信,说是被太太血书控告忤逆不孝,满朝上下都在弹劾他,形势十分凶险。所以蔷儿只将我爹爹和七八个老实本分的救出来后,就急急回京了。南省的案子,他自身都难保,也顾不得。如今我弟弟王仁还在不在了也不知道,我爹娘去王家寻法子去了……”
贾母听了这个信儿后,懵了好半晌。
年轻一辈对于金陵老家的族人,多没甚么印象,自然也谈不上甚么感情。
对于金陵分宗的人,和陌生人差不离儿。
可贾母是打金陵上京的,打小在金陵侯府长大,对于那边有特殊的乡情。
此刻听闻老家被连锅端了,心里当真犹如刀绞。
最让她心里恼恨的是,原本贾蔷或许能救人,竟被京里这场忘八事给耽搁了……
该死啊!
该死!!
凤姐儿眼珠轻转,担心贾母逼贾蔷给金陵老家的人出头,便叹声问道“老祖宗,家里……到底是怎回事?蔷儿都快气疯了,说当初是把太太交给了你老封君,他并未插手,怎会让人里外勾结,要置他于死地?”
贾母面色发白,拍着软榻怒骂道“还不都是袭人那个小滢妇,黑了心的下流种子,做下这等下作事来!”
袭人?
众姊妹闻言都大吃一惊,纷纷看向宝玉。
宝玉低头不语,神情不喜不悲……
凤姐儿忙又同贾母道“还是林妹妹劝他说,这世上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外面那些人那样坏,手段本不是后宅妇人能防得住的,所以让他不要埋怨老祖宗。蔷儿说他自不会怪老太太,只是其他人……”
凤姐儿心中揣测贾蔷这回再不能放过王夫人和贾赦夫妇,所以提前劝贾母撂开手。
可贾母又怎能真的眼见家里儿孙自相残杀?
正当她愁眉不展不知如何说话时,林之孝家的进来道“老太太,前面传话进来,说侯爷回来了,直接去了后街薛家。”
凤姐儿并诸姊妹们还不知道薛家事,听闻贾蔷回来后先去了薛家,纷纷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