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荦钧如此说了,总不会错。
穆家这对父女,薄骁最初遇到,就觉得过分惹眼。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人群当中最闪耀的,依然还是他们。
天之生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公道。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还不知道。”薄骁灌了口酒,“最多十来天半个月。这地儿太闹腾,不比山里,吃饭穿衣想妹子,一天天多自在。”
韩荦钧笑了笑,没当真。薄骁也就是嘴上腔调高,但凡行动上拿出夸口的一成劲头,也不至于到如今还是个孤家寡人。
既然说到黔州,不免说起当地的习俗来,“……饮食是真的辣,刚到那里时,没少挨饿。兴是辣子吃得多,当地人性子也火烈。男女传情更是直白,隔山就拉起歌来。无事时候,找个有水有野果子的山头躺一整天,听男男女女扯着嗓子喊山,得劲——我唱几句来你听听。”
薄骁张嘴就来了一段,拍着酒坛打拍子。
“月亮弯弯两头尖,两个星宿挂两边。金钩挂在银钩上,郎心挂在妹心边。”
唱完粗犷男声,又捏着嗓子唱女腔,“月亮出来亮堂堂,犀牛望月妹望郎——不成又破音了!”
两人都大笑起来。
“也老大不小了。”韩荦钧身为老大,难免要唠叨些,“就没想过找个好姑娘,好好成个家?”
“想啊。”薄骁笑,一幅漫不经心的痞样,“可我这人吧,这辈子就这德行了。哪个好姑娘愿意去过那风尘劳碌的苦日子,又受穷又受气。”
韩荦钧有心劝薄骁两句,却发现他说的属实,遂罢了。
心中有太多事的时候,就容易醉,也醉得深。
薄骁翘腿仰坐在台阶下,应和韩荦钧醉中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有一阵子没了声响,看去,发现人就在躺在残留着溽热的石板上睡着了。
天边一钩两头弯弯的月。
他拿手指敲着膝盖,轻轻哼唱那首山歌,也不在乎在没在调上。就这么唱着,看着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穆典可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魇在梦里出不来。可即便在梦里,也能感觉到胸口闷闷的,一阵接一阵喘不上气。
睁眼时天光明亮,时辰不早了。
自是疲惫。
常千佛一早出门去了,留了字叫她今日歇着,一些急的事情他一并办了。
又另留了张花草笺,上书十个字:“当时不杂,未来不迎。我在。”1
原来他都知道。
1曾国藩: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