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郎,一时之间竟然怔了神。
白衣胜雪,仪容清癯。
并非是江风洗涤衣袍。
玉门大漠的灰尘,在柳十一这等境界的修行者身上,轻易便可以以星辉洗去。
船上的女子怔怔出神,待到脑海里一片空白徐徐散去,她面颊竟然有三分滚烫,不敢去看那道远去的白衣。
再细细去想,并非是自己相不中凡人了而是那个白衣少年,的确不是凡人。
更像是天上谪仙人。
柳十一盘膝坐在小船船头,对于这一幕置若罔闻。
江风逆着吹来,斗笠之下,些微发丝被风吹起,不断抛起又落下。
他闭着双眼,现在在做一件很单调的事情。
从天都皇城离开,到玉门大漠,再到漓江。
他一直都在做一件事情。
再往前推从学会拎剑的那一天起,他谨记师父柳十的教导。
他不眠不休去做这件事情,已有十多年。
悟剑。
柳十一缓慢闭上双眼。
……
……
宁奕双手枕在脑后,身子向后仰倒,抬头看着满天的云气,穹顶一碧如洗,阳光并不灼目,丝丝缕缕的温暖照在身上,一片清和,太平。
心境呈凉。
青衣裴烦,捋起半边袖子,伸出一只手,手指指尖触碰江水,而后轻轻搅动,掌心拍着水面,触之即分,一路上留下不断荡漾散开的水纹。
丫头如此反复,掌心落下抬起之时,仍是一片干燥,并没有留下丝毫湿润水气,抬掌下压和收掌的动作,并没有动用剑藏星辉,这更像是一种“意境”的运用。
势。
人未至,势先至。
丫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玩水所领悟的法门,在灵山被叫做“掌心雷”,顾名思义,出掌犹如掌心寄存雷霆,神威震出,不用触及血肉,便可以递出全部劲气,先是掌心迸发寸劲,再是寸劲传递隔空打出。
明眸善睐的青衣小姑娘,就这么不厌其烦拍了一路水花。
前方不远处,是一座江面关峡,过了关峡,就是西境。
要入西境,走水路,那么便要从山中腹内渡江而过,据说是某位剑湖宫的先辈大修行者,以剑气开辟山中洞天,让漓江穿流而过,远远望去,江上有山,绿影重重,好似一副水墨画,一派柔和。
丫头鞠了一捧漓江江水,轻啜一小口,眼神明亮,转头望向懒洋洋虚靠在船尾的宁奕,道“好甜啊,哥,要不要尝一口?”
含着一根草屑的宁奕,缓缓睁开双眼。
清、静、绿、甜、凉。
漓江江水,便以这五点著称,一路上,江面碧波荡漾,微风吹拂,鲜起波澜。
看起来风波太平。
嘴唇干枯的少年,缓缓坐起身子,一只手捞起漓江江水,轻轻抿了一口,其余的擦拭面颊,揉了揉发涩的眉心。
从玉门出来,奔波至此,他未曾喝过一口水。
宁奕神情复杂,望着前方独坐船头的柳十一。
他可不是那个剑痴可以三天三夜不喝水不睡觉,盯着一把剑悟道。
柳十一距离第八境,只差临门一脚。
他停滞在剑气二重境也已经很久,从长陵那一战,就卡在第三重境界。
星辉和剑气,都只差一步。
厚积薄发,说易做难。
修行路上,道心容易出现问题,若是久久不得突破,那么道心难免生疑。
剑湖宫的修行法门尤其如此,压境而修,让柳十一的剑气境界,硬生生高出了修行境界一头,与大隋其他圣子相比,他的星辉境界是最低的,没有之一。
然而剑痴令人敬佩的一点,也在于此,他从未觉得自己走得慢了,生出要追赶他人的心思叶红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