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看着他。
荣邦安看到荣音,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朝她爬过去,狗链勒的他脸色涨得通红,快要喘不动气了才让他停下。
他发出一丝撕心裂肺的嚎啕,瘦骨嶙峋的手拼命地向前抓去,似乎想要扯住荣音,近在咫尺的距离,荣音却丝毫未动。
“父亲,我就在这里,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就是。”
荣音声音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荣邦安嘶哑着嗓音,向她求救,“阿音,乖女儿,你救救爹吧,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真的待不下去了。”
荣音蹲下身去,看着狼狈又卑微的荣邦安,欣赏着他无助的模样,唇际忽的溢出一声嗤笑。
看着发愣的荣邦安,荣音笑道,“父亲,你知道,我有多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吗?”
荣邦安整个人僵住。
“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荣音托着腮,在他面前还是那样的天真无害,“你知道,明明你才是害死我姆妈的刽子手,我为何先弄死文青竹,却留你至今吗?”
荣邦安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喉咙发紧,有些不自信道“我毕竟是你的亲爹,弑父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呵。”
荣音冷笑一声,“要是老天爷真那么开眼,在你杀妻杀子之时,就已经劈死你了。”
她盯着他瘦巴巴、脏兮兮的脸,冷冷道,“荣邦安,你这辈子所有的功成名就,都是女人给你挣来的,靠吸我母亲的血,靠文青竹的掠夺,没了她们,你什么都不是。我将文青竹下大狱,你对她不闻不问那时起,荣家就迟早要走向消亡,不然有文家襄助,你至少还能撑个十年,可是我等不及啊,为了帮我阿娘报仇,我在荣家这个冰窟窿里熬了整整十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玩耍之时,她却已经背上了仇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读书,学医,干活,挣钱……她拼命压缩着自己的时间,不敢怠慢一分一秒。
师父经常说她将自己逼的太狠,人要是一直将自己绷的那么紧,会崩溃的。她不敢崩溃,她只有拼命地学,拼命地吸收。
她用尽全力加速自己的成长,磨练自己的心智,为的就是可以早点替阿娘报仇,亲手覆灭荣家。
荣邦安神情僵硬冷沉,“从你回国那日起,你就已经开始施展报复了?”
“是啊,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算彻底毁了荣家。父亲,眼睁睁看着荣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滋味,您觉得如何?“
荣邦安赤红着双眼看着荣音,青紫干裂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贱人。”
“论贱,我怎么比的上您呢?”
荣音一脸冷意,“你这一生,一直就是走在犯贱的道路上,不仅犯贱,你还犯罪,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阿娘当年之所以委身嫁给你做妾,是被你强行侵犯的缘故,你毁了她的清白,毁了她的一生,你一生荣光,都是我阿娘赐予你的,可你却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她。”
她咬牙道,“你这个人,嘴上花言巧语,口口声声为了荣家,其实你自始至终为的只有你自己。我阿娘、文青竹,二姨太,三姨太,还有你的四个孩子,你何曾真的放在心上过,女人对你来说是玩物,女儿对你来说是换取利益的筹码,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荣邦安,其实你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你除了自己不爱任何人,到头来,也没有任何人爱你。”
荣音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刺进荣邦安的心里,让他心口猛地鼓了鼓,“噗”的喷溅出一口血,正溅在她脚下,赤红乌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