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

各个院子门两边悬挂着的灯笼里的蜡烛在经过一夜的燃烧之后，早已油尽灯枯，进入了死寂；下人都还没起身，四处静悄悄的，只是从外面偶尔传来几声鸡鸣，但很快又恢复寂静。

后院正院。

漆黑的房间里，一张精美的雕花架拔步床中，原本因为在睡梦中的徐婉柠在上面翻来滚去，柔软舒适的被子被她一会翻过这边，一会踢在另一边，又或是揉成一团被她压在腿上……

“唉！”

黑暗中，徐婉柠睁开眼，看着床顶，幽幽一叹。

又是睡不着的一天。

她一闭上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在竹篙岭时的那漫天的红，很唯美，但那是用鲜血用生命堆积而成的，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还是没有忘记，那刺眼的红色似乎怎么也消不掉、躲不开，让她心悸！

这情况，在她从竹篙岭下来之后就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每晚入夜，她都要经历这一遭，直到熬不住了才能勉强入睡。

但今日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咋地，都这个时辰了，还睡不着，她被闭上眼的那恐怖的画面吓到，就越发睡不着。

她知道，这是她前些日子一下子杀戮太多，又没有疏导的缘因。

在竹篙岭剿匪那日，她自己一个人就杀了将近五十个土匪，虽然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但杀多了，还是会影响神绪。

这不，代价就来了。

“唉！”

古代还是太落后了，她就是想找心理疏导医生都找不到，只能自己消化。

她翻来覆去，又闭上眼睛，想要入睡，但一闭眼，那漫天的鲜红，那是血雨，血雨中，有敌人的哀嚎咒骂，远处似乎还有那些被残害的无辜的百姓尖锐的的惨叫、求饶声……她猛地睁开眼，抓着头发，尖叫。

“啊啊啊……”

烦死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身上的被子顿时被她掀到一边，轻薄的被子在空中可怜兮兮的飞荡出一条光滑的弧度，然后落到了床边，一半搭在床上，一半已经掉落到了地上。

而徐婉柠却根本没有管的意思，她头发乱糟糟地坐在床上。漆黑的房间，她看着前方，眼睛呆愣愣地睁着。

她好困！

好想睡，那血雨就不能离开一会，让她睡一觉吗？

好半晌，她又“啊！”的一声，伴随着的是一张枕头被丢到床尾，重重砸在床帘上，然后弹回来，滚了几圈，最后落到了床榻的角落里。

这次造出的动静更大，清晰地传到了外面。

负责守夜，正在耳房休息的如霜听到隔壁动静，快速起身。

“主子？”

“主子？”

她简单地往身上披了件外套，抵御外面未散的雾水汽防止着凉，就打开房门快步朝正房这边来。

“主子？”她一边喊，一边走过来，声音清晰地传到徐婉柠耳边，徐婉柠抬起头，看了眼外面。

昏黄的烛光给了她一点安慰，让她紧紧绷起来的心弦松了些许。她没有出声，就这样坐着，默默看着没有听到动静的如霜提着小灯笼推门进来，将房间里的蜡烛点燃。

昏黄的烛光铺散，照亮了整个房间，如霜也看到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徐婉柠。柔顺的头发被她揪成一团，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里衣皱巴巴的，卷着衣袖，露出光洁白皙的玉臂。原本整洁干净的床榻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枕头飞到了床尾，就连被子，也被掀得一半挂在了墙上……

这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如霜两眼发愣，好在她知道重点，只是愣了一瞬就回过神，看向徐婉柠。

“主子？”看到这样子的徐婉柠，她心里害怕的同时，忍不住升起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