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鸳鸯戏水,天仙作对。
“这礼我就是收了,却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红锦的恩算是还了,可你这儿的呢?我该用何等的物件才能还?”
神白须看着眼下手中长剑万年木,又看向青衣。
她有万般珍宝,却以他为重,在外人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唯独他自己看不出来,到了这里,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可青衣转念又一想,他是西方人,所受教育所经人事,皆有不同。
又在金簪银簪那里打听到他是游牧民出身,是一个跟随自然环境迁徙,注重群体生活与团队精神的民族。
在他的传统观念中,会不会是哪怕是再亲再爱的人之间,都也有需要偿还彼此恩情的传统呢?
链接他们的并非血亲的血统,而是日夜相处的情感和与生俱来身份的责任。
他毕竟是外人,走入这个国家就要入乡随俗,是新的体验却也是约束,而她,也没见过属于他的那一片天地,更别说孕育了他的初生之土了。
而早在琉璃河事件之前,她就听闻了哈克维山脉的变动,那个被称为翠绿之原的平原,终年被白雪覆盖,在他的回归后,终于抹去寒冷的寂寥。
她的人生在与他相遇之前又何尝不是如哈克维山脉一般,在隆冬中潦倒。
所以她努力试想,他穿着一身羊皮大袄,披着绒制的披风,带着羊毛缝制的毡帽,踩着靴子在满天飘雪的大风雪中穿行。
在夜晚的篝火旁捂手哈气,在星夜的极光下安睡,他手提油灯,在一个个良夜同羊群围坐篝火,讲述一个个故事,伴着羊群入眠入梦。
他会驰骋缰绳,纵身上马,在一片白皑的雪地上俯瞰万里山地,守着羊群,在春东白绿的变化中穿行,天空永远湛蓝,他永远保持童真。
属于他的人生,一分一秒她都想知道。
“我以为对于有着我这样身命的人来说,能相遇你这样的人已经是上天赐予的再弥足珍贵不过的恩赐了,以至于让我哪怕一分一秒都觉得像是奢望,像是梦。”
“说什么回礼,谁稀罕那些?”
“我有四甲子的岁月又能如何,你初入神骁不过两月,所见无一不是千万年仍砥砺于时光长河的中流砥柱,四甲子,还是太短。”
“我只争朝夕,不是为了未来的道路未雨绸缪,只是为了每一个不会后悔不会遗憾的当下。”
“也是遇见你才明白,了解一个人并非就一定要拥有相同的痛苦,而是陪携带着这痛苦的人并肩同行,共赴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走过每一个你所筹备的冬夜,看那在你回忆中不曾褪色的景色,续写你停笔的段落,吹奏你未完成的曲子,和光同尘。”
“俗世在世人的眼中太浑浊了,我也才明白一介凡人应该有的执着,我是说,如果可以……”
“你可以和我讲讲那个你最爱的女孩,讲讲那些个不被世人所知所解的所思所想,不是为了破镜重圆,而是为了那个你期待的结果。”
神白须作为一个孤身穿行冬夜的瑕疵者,他这辈子听到的看到的最多的东西,大概就是人的痛苦,诸如爱而不得,触不可及,遗憾与愧疚,悔恨与背叛。
而这些,也是世人对于他的评价,一个拼凑破碎的挣扎者,徒劳者,因为所有人都肯定他的最终命运就是被审判。
他之所以不再试图创造美好,不再试图为自己描绘梦想,就是因为他把这些东西全都贱卖构换成了残忍冷酷的执行力。
而现在,眼前这个曾比自己更狼狈且迷惘的女子,却和他说什么,他可以继续试图去描绘那些他想要的一切。
可以不是为了她,也可以不是为了什么多数人,什么正义,善良,大义,仅仅只是为了他自己,好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