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氓山北,林家沟子。
妇人的惨呼声与呻吟声,响彻夜空,伴随着鲜卑军士们狂野的笑声与吼叫,一边的土坑里,几十个丁男正在把数百具残缺不的尸体一具具地扔进去,不乏一些身赤裸,遍是鲜血的女尸,那是刚刚被这些西燕军士们蹂躏至死的女人们,不时地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掩鼻呕吐,只要稍一停留,马上就会给几个在后面持刀枪警戒的看守们上前刀砍矛刺,直接就变成了一具新的尸体,落入坑中。
慕容盛比起前两年,明显已经长得壮实了不少,他一身不起眼的皮甲,若不是站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没人会注意到他是这队西燕军的主帅,而他的眼中,闪着残忍的冷芒,也不看这些正在挖坑的俘虏们一眼,而是投向了远处的南方。
慕容柔的眉头紧紧地锁着“阿盛,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点,以前吴王,哦,不,应该是父皇,他教导我们说,取天下可以用暴力雷霆手段,但要治天下还是得仁义,投降的敌人,杀之不祥啊。”
慕容盛冷冷地说道“可是父皇自己这几年在河北,屠城杀俘的事情也没少干,要说仁义,苻坚最仁义,可现在坟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这个乱世,看的就是谁最能让人害怕,我们跟了西燕军这几年,叔父还是没学会生存之道吗?”
慕容柔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说,贤侄,咱们不是要想办法逃回大燕吗,这西燕军虽是同族,但太过残暴,对敌人残暴,对自己人也残暴,你看看,从慕容冲到段随再到慕容永,这中间杀过多少次首领了,你就不害怕哪天我们自己也稀里糊涂地送了命吗?”
慕容盛转头四顾,最近的护卫都在三十步外,他低声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现在才得顺着慕容永,顺着西燕的这帮人,对他们来说,一路之上打家劫舍,屠堡已经是常事了,不这样做他们反而会有意见,只有先活下来,才有机会脱身。现在看起来,慕容永的手下都很听他的话,我们以前想的煽动哗变,带着族人们回归大燕,已经是不可能了。”
慕容柔点了点头“慕容永大破前秦,占据并州,这让军心士气大振,军中人人皆服,我看接下来,他会想要自立为帝,而不是挂着一个大将军的虚名了,如此一来,跟父皇必然势成水火,到那时候,我们这些父皇的子孙,也会给他诛杀的,所以,我们的动作得加快,实在不行,扔下军队逃回河北,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盛的眉头一皱“不行,这两千游骑里,我们自己的部曲护卫只有几十人,还不如慕容永派来的眼线多,我若真的是逃跑,只怕没跑出去百里就会给抓回来了,这附近没有皇爷爷(慕容盛是慕容宝的儿子,慕容垂的孙子)的兵马,黄河一带都是大燕的死敌丁零人,河北,是回不去的,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慕容柔咬了咬牙“可是这次若是我们攻下洛阳,那慕容永的势力会进一步地增加,到时候他肯定会自立为帝,断绝和父皇所有的和解可能了,我们如果故意打个败仗,也许还能争取点时间。”
慕容盛摇了摇头“这是行不通的,如果打了败仗,慕容永更有理由杀我们了。我看这次随我们来的这两千人,除去慕容永派来的两队亲卫外,都是慕于部落和段部落的,他们跟了我们也打了两三仗了,收获颇丰,如果这回我们让他们高兴了,以后说不定可以拉着一起逃亡跑路呢。”
慕容柔睁大了眼睛“你确定可以做到这点?”
慕容盛微微一笑“这些土包子,没见识过真正的繁华,也就是这几年打些村寨,坞堡,玩弄些乡下女人罢了,慕容永这次进军中原,名为追杀苻丕,实际上是盯上洛阳了,并州毕竟表里山河,物贫民少,并非可以长期占据之地,而洛阳一带,人口众多,如果能占据洛阳后,威服这些坞堡主,使之称臣纳粮征丁,则王业可成。”
“所以,慕容永让我们打先锋,是想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