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长安,太极殿。
苻坚看起来神色憔悴,眼窝深陷,在经历了几天的纵情声色后,昨天晚上又给闹了一整宿没合眼,就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的,这位秦国天王,这会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充满了愤怒,即使是以仁义闻名的他,也很少会这样生气,这让满朝的臣子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苻坚环视四周,缓缓地说道“诸公恐怕已经都听说了吧,昨天夜里,有刺客入宫,想要行刺于孤,自孤登基以来,有人谋反,有人叛逃,但入宫行刺的,还是第一次!”
王猛站在左首的第一位,他神色平静,缓缓地说道“只怕这个刺客并不是想要行刺天王的,而是另有所图!”
苻坚的脸色一变“丞相何出此言?”
王猛叹了口气“此事昨天夜里微臣得知之后,就马上过来督办查案,刚刚汇总了所得到的消息,只怕这个刺客,并非凡人,而他入宫,也并非想对天王不利。”
苻坚的眉头深锁,下面的众臣也是一片哗然,几个氐族贵族,一直对王猛不满的,冷笑道“王丞相怎么对这个刺客如此了解,莫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猛微微一笑,看向了站在右侧武将队列里的禁军将领张蚝,平静地说道“张将军,昨天夜里是你值守,你来说说情况吧。”
这个张蚝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是黑面无须,看起来异常的怪异。他本是割据并州的地方豪强张平收养的义子,力大无穷,可以倒拖千斤大牛,长大之后,练就了一身武艺,是威震天下的猛将。
但其人在少年时曾经因为管不住下面那活儿,与养父的爱妾私通,事发之后被养父张平所痛骂,觉得面上无光,为了赎罪,干脆一怒而自宫,从此虽然成了太监,但反而武艺更加精进了。
后来张平被苻坚所击败,张蚝的武勇早就被苻坚所知,于是对其加官晋爵,因为他是去势自宫,所以可以放心地让他统领宫中兵马,而不用担心他再旧病复发,勾结哪个妃子,毕竟苻坚向来只有睡别人的老婆,自己的妃嫔可舍不得拿来与人共享的。
张蚝勾了勾嘴角,说道“昨天夜里,有人闯入偏殿无极宫,大声唱道,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这两句反复地唱了十几遍,但当我们入殿之时,却是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苻坚咬了咬牙“值守宫门的卫士呢,他们就这么放人进来了吗?”
张蚝摇了摇头“昨天各处的值守一切正常,事发之后,所有的宫门部紧闭,城墙之上加派了人手,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宫搜查到刚才,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天王,这是末将的失职,还请您责罚!”
苻坚叹了口气“张将军,你没有失职,只怕是这贼人熟悉宫中内情,从什么暗道出入,非你的过错。”
王猛平静地说道“天王,老臣有一言想要进,还请您移驾两仪殿!”
苻坚点了点头,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王猛想要私下进言,看来挺严重的,他站起身“散朝,起驾两仪殿!”
小半个时辰后,两仪殿上,连记事的文书都已经退下,除了殿门口的几个聋哑卫士外,偌大宫殿只剩下君臣二人。苻坚的眉头深锁,喃喃地说道“难道,这是上天对孤的报应吗?”
王猛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天王最近做了什么事情,要受报应?”
苻坚面露惭色“景略,你明知道还要问。孤已经把慕容夫人送出宫了,这样是不是能逃过上天的责罚?”
王猛叹了口气“天王难道不知道,这是上天给您的警示吗?这次来的不是刺客,而是上天的使者,而他是为天帝传达旨意的。如果您再执迷不悟,留着慕容氏的鲜卑人,只怕大难将要临头了!”
苻坚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这,这话是什么意思?鱼羊食人,难道是有什么可怕的怪兽要出现?还是有水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