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无风。
林氏睡醒一身薄汗。
三个孩子在炕上躺成一溜,还在酣睡,她轻手轻脚下了炕。
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大半。
下午还有场硬仗。
林氏深吸口气,推开屋门,却看见四郎缩在墙根下,头埋在臂弯下。
像淋过雨的瘟鸡。
“起来。”
四郎立马抬起头,紧接着站起来:“三婶,现在走吗?”
林氏淡淡吩咐他:“你现在去准备些修补的泥胶,弄好我们就出发。”
四郎听话的照做。
崔成良一直在炕上辗转反侧,听见院子有动静,立马从炕上跃起,整理下衣服出门。
林氏淡淡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
崔成良摸摸鼻子,走到四郎身旁,一起准备泥胶。
“三婶,泥胶弄好了。” 四郎拿着碗,碗里是一小团泥胶。
“走吧,去砖窑。”
秋老虎威力十足,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烟尘。
崔成良跟在林氏身后,一路上沉默不语,四郎也恹恹低着头,捧着碗,专心踩着路边的枯草。
林氏叹了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崔家一无所有了。
“四郎,你过来。”
“三婶。” 四郎快走几步,抿着嘴唇。
“四郎,你是个聪明孩子,记住三婶的话,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意,只有保持创新的头脑”
林氏平静看着远处:“生意丢了不要紧,但如果你自己都被挫折打败,那才是最严重的。”
崔成良定定望向林氏纤细的背影,傲然的脊梁像山一样坚定。
四郎闷声道:“我就是觉得委屈,我们挣得也是辛苦钱,那些碗盆明明是他们不要的,我们又没有白拿,也给了钱他们钱,为什么连这点钱都不让我们挣。”
林氏笑了:“你怎么就笃定我们挣不到钱了,之前跟你说的都忘了?”
四郎眼神充满不解。
“我们生意靠的是什么?”
四郎攥紧手中的碗:“是泥胶,可以修补碗。”
“说对了。” 林氏很满意他的回答,“我们生意依旧可以继续,之前卖给客人,现在思路转变,卖给砖窑。”
四郎大张着嘴,感觉眼前突然清晰了,随后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
“我还以为三婶是要去求砖窑管事......”
他甚至打算在砖窑大门下跪磕头,说不定管事的会一时心软可怜他。
林氏打断他的话:“求来的生意跟摇尾乞食没有区别,我们就算挣钱,也要站着挣钱。”
四郎一字一句,记在心里。
“我们这次是要把泥胶卖给砖窑?”
“对,他们不让我们卖,说明也是看中了残碗能卖钱,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和砖窑谈合作。”
四郎底气十足:“三婶,能不能让我去跟他们谈,我想试试。”
林氏笑眯眯看着他:“可以,这桩你要是谈成了,三婶让你一成利,以后按照六四分成。”
四郎信心十足,接下来的路程,一个人思索着待会要如何说服砖窑管事。
转眼间到了砖窑门口。
四郎深吸了两口气,大步走了进去,坚定的眼神像要与砖窑同归于尽。
林氏漫不经意打量起砖窑周边,她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砖窑设在村外,孤零零立在河边。
砖窑后不远处就是村落,还能看到大片农田,虽然两个村子离得近,但上河村的庄稼长势明显不如下河村,稀稀落落的。
林氏心里比对着,隐隐有些自豪,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