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村外东西各有一条土路,村口位于最西边,村子夹在岔路口里面,越往村子里深入,视野越开阔。
而村子最北边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芦苇塘,也是芦花村名字由来。
微风徐徐,芦苇花在余光中摇曳,与晚霞融成一片暖色。
“我们村本家姓宋。”
跛脚男人一瘸一拐领着崔昭昭一行人走在村里。
路过一户人家,一眼就看到墙边的浅坑,一名汉子无力的铲着土。
崔昭昭看到的时候,汉子正扶着铁锹喘息,灰白的脸上全是虚汗。
跛脚男人扭开脸,不忍心看。
早死的还能一卷草席入土为安,再过几日,村子里剩下的人只能烂在家里。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逃荒,也不想走了,反正都是死,守着芦花村也好。
“族长家到了。”
院门虚掩,崔昭昭几人停下来,跛脚男人上前叩了叩门。
“进。”
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夹杂在晚风中,差点被吹跑。
村子贫苦人家用茅草搭成屋子,稍微好一点的就是打土坯,到了冬天也能够御寒,而最好的就是用青砖,盖得方方正正,入了冬窗子里外糊上几层纸,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而眼前族长家就是用青砖房,进了院子迎面一股凉意,身上的舒坦不少。
崔昭昭抱着手肘,感受着从袖口钻入的凉风,脚步缓下来。
以后盖房子,她们家也要盖青砖房。
屋子视线昏暗,一个妇人进来点上灯,几人才看到炕上躺着个人。
妇人满面哀愁:“公爹前天突然就起不来,怕是......”
炕上的人伸出枯枝般的手臂,挣扎着坐起来,连日没有吃饭,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了力气。
“庆贵来了啊。” 族长让儿媳妇出去后,艰难的看向崔昭昭一行人,“官爷也来了,是不是芦花村的后生犯了什么罪?”
族长阖了阖眼,这个时候,后生们要填饱肚子,劫道抢掠也不奇怪。
“不是的三叔公,他们是县令大人派来帮咱们村找水的。”
族长没有喜悦,倒是松了口气。
“感谢县令大人挂念,不过我们村就不用了,有了水我们也活不下去,还是不浪费你们的力气了。”
就算挖出了水,也是只是多挣扎几日,还不如早早解脱。
就是可怜了村里的娃娃。
族长撑着身子面向严捕头:“官爷离开的时候,可以把村里娃娃们带走吗,扔街上乞讨,哪怕卖了也行,只要能活下去...”
都是几岁的孩子,不应该眼睁睁跟着等死。
“族长爷爷,您先躺下。”
族长把头缓慢转向说话的女娃。
崔昭昭抿了抿唇:“县令大人没有放弃芦花村,您也不要放弃,今年不下雨,到了明年说不定就是风调雨顺的一年,您是芦花村的族长,如今只有您振作起来,才能领着村里人渡过难关。”
其实芦花村并不是艰难到没有任何活路,只不过在困境里挣扎太久,一夜之间没了存粮,脆弱的神经不堪重负,就像微弱的火苗突然掐灭,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念头。
他们需要一位足够有威望的人,站出来照亮前路,指引着走下去。
这也是她先来找族长的原因。
族长苦笑的摇头:“要是有吃的,我们也能熬下去,可是村里的粮一夜之间被卷走,我们哪还有活路。”
崔昭昭蹲下身子,坚定的与族长对视。
“有了水,地里野菜一夜功夫就能冒头,吃了草有了气力,月余之后,第一茬青菜成熟,再忍两三个月,大豆白菜萝卜就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