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紧要关头,道衍师父你念什么佛啊?”丘福一脸不解地吐槽了一句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眸子微垂,转而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下来的朱棣暗暗端详起来。
此刻,朱棣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怪异。
尤其是被道衍和尚的目光盯上的那一刻,看起来更是出现了一丝局促不安。
见此情景,道衍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看来殿下也已经想到了个中情状了。”
说罢,还微微抬眸目光一凛。
道:“若是陛下真驾崩了,那也不干燕王殿下旁的什么事,可现在陛下「活过来」了,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北平,站在了殿下的眼前,而殿下又要图谋大位,这便是殿下不得不也只能面对的问题。”
朱棣却是脸色一变,用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道:“本王……本王不会,不能,也不应该这么做……”
丘福一脸懵逼地看着二人大眼瞪小眼,来来回回说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顿时急道:“道衍师父,你这是在和咱王爷打什么哑谜呐?我只是粗人一个,可想不明白你们那些弯弯道道,快别耍我了。”
道衍和尚看着朱棣闪烁且闪躲的目光。
嘴角噙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对丘福解释道:“陛下对此事只字不提,那是在防着咱们殿下呢。”
见道衍和尚开始解释起来,朱棣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逃避一般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道衍和丘福二人。
“防着咱们殿下?什么意思?”朱棣的身后,丘福继续问道。
“现在陛下不得已跑到北平来投奔殿下,而应天府那个朱允熥做事情一顿乱来、一塌糊涂,以陛下的心思,就算不亲眼见到,也能猜到几分天下诸王的野心。”
“更何况陛下刚好在大街上被你手底下那些巡查情况的暗兵给逮了,怕是早就在心里坐实了燕王殿下的谋划了。”
“在这个前提下……”
“陛下……也要考虑考虑自身的安危了。”
丘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自己脑子里捋了捋才倒吸了一口冷气:“陛下觉得王爷可能会对他动手,不敢轻易提起自己的处境,这才早早把咱们赶出来了?”
道衍和尚点了点头。
应声道:“丘千户想得这么快,哪儿就是粗人了?”
“陛下还活着,这个消息被任何一个有野心的藩王知道,都会考虑两个选择。”
“要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独自占据着「正统」这个名分打到应天府去……但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一方面淮西勋贵的作战能力的确太过恐怖,另一方面其他藩王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第二个选择,则是动一动刀子杀了陛下,遍邀诸王将此事扣到朱允熥头上去,死人一个没有话语权,大家都是公平的,可以各凭本事夺位,这才能把天下诸王联合起来对抗淮西勋贵,事后大家分好处。”
“显然,第二个选择更有可取性。”
话说到这里。
道衍和尚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说罢。
他看向已经背转过身去的朱棣,就这么赤裸裸地抛出了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杀?还是不杀?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燕王殿下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了。”
他跟随朱棣十年,太知道朱棣的性子了。
野心是有的、筹谋是有的、心性也是有的,但同时又算不得是一个全然狠辣无情、不顾一切的人,会有道德枷锁,会犹豫父子、兄弟之情。
这个问题不能指望朱棣自己提出来。
和当初下定决心夺位一样,须得他道衍提出来,推上一把,让燕王殿下直面这一层挣扎,然后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