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我从在手术室门口坐了一下午、签了一大堆一大堆的病危通知书我就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死去的,他是自己跳下那座楼的,他当然想死了。
我随后伸出手去,碰到还带着温度的氧气罩,老傅却在这时候又扯住我衣袖,他往上探不到我的手,就只好扯衣袖。
我没动,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紧紧闭着眼睛,眼泪从缝隙中渗出来,直到医院的表走到零点一分,钟声从窗外远远的传进来。
老傅松开了我,点点头,我怔了怔,于是继续方才那个动作,将氧气罩摘了下去,医疗仪器上的显示很快变成一条直线。
我救不了他,到头来,还要我亲手杀了他。
深吸一口气没咽下去,我起身的时候踉跄一步,后仰着倒了下去,我就那样直直的落在地板上,浑身的黑色沾了血,仿佛看不出来什么,只有我抬起的手是刺眼的,红的刺眼。
大概是文素姨授意不可以有人进来打扰我吧,我终于能对着天花板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上天非要把我生作一个孤儿,我能怎么办呢?
我所有的至亲,要么抛弃我,要么死了。
出门的时候我才想明白老傅为什么要拦我那一下,钟声每次都是午夜响起的,当它贯彻整个临江城的时候,就代表那一天过去了,他是不希望我的生日从此就是他的祭日。
可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是他,非要在我生日这天死去,明明是他,非要我亲手杀了他,让我看着,为什么最后关头还要拦住我?
露露和向阳还算快,是在我还清醒的时候来的,不然,我怕我一会儿又要出问题,他们拉着我哭,可我哭不出了,我忙拍拍胸脯顺下气,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伤心。
老傅死了,家里必起争端,我必须早做准备,否则不仅我这个位置坐不住,明天长房被人瓜分没了都是有可能的。
封适之来的晚一点,恰巧从护士那里问来了梁森的消息,好在梁森都只是皮外伤,我总有一个放心,安抚了露露和向阳的情绪之后就赶紧找了个安生地方坐下,郭律师跟着我们一起到了向阳的办公室,站在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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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我仿佛才真正明晰了郭律师的意思。
“我现在是掌家了,对么?”我瞥着他问了句。
郭律师全然没了方才的窘迫,微笑着冲我躬了躬身:“当然。”
“郭律师,别的不说,只要有我活着一天,我保你在傅家的地位一如从前,也不知道您的想法怎样。”
“小姐、不,掌家,那张谅解书就是我的态度。 ”郭律师显然是刻意失言失笑道。
“被我撕了。”我微微躬了躬身,大抵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一个主家死了,他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出去也难了,总要给自己找别的活路,他不是旁系子孙,也并非傅家长起来的学生,一身本事也没法转到二房或三房谋好出路,就算是勉强移过去了,傅家观念重,背叛主家的也不会被瞧得起,他最好的选择也只能是推我重振旗鼓。
“我作为长房的人,自然一辈子跟随长房掌家,不在其余的东西上,傅董对我有恩,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他的继承人保住长房。”
方才的话意总是差了点意思,郭律师很快又补了一句,我不由得轻笑,要说这经商的人也真是精明的,他说支持长房掌家,意思就不是一定的明确了,既不得罪我,万一将来澄澄上位了也不会得罪他,不过人求利是本能我无话可说,便点了点头。
“好,那我现在,以长房掌家的名义、要你告知长房上下所有从事过法律的人员,你们一起策划据我所知,钟鼓楼工程的爆破项是被威廉抢走了的,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