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劳动,已经是他经过极大的思想斗争,作出的最大决定,他知道:只要他一出现在那儿,闲言碎语会有一大堆,但不出来,是极不现实的,光一个李宜忠就够他受的,更何况还有大小队一帮子人,他像个木偶,机械动着,一不小心,锄坏一棵大秫苗子,正不知怎么弄时,李宜忠就走过来。 “我说李建武,你是怎么回事?我是叫你锄草来,不是叫你锄大秫苗来的,我看你是这里有问题!”他指指头脑,“对社会主义是不是不满?叫你锄草你却锄苗,是何意思?” “我不小心的,不是有意的!” “我看你就是有意的!” “李队长凡事不要上纲上线,凡事不要动真格的!” “嘿!嘿嘿!你敢任意篡改华主席的两个‘凡是’,胆子不小,李建彬,他是你一家子,没出五湖,你向着他,你们是同一类人,别以为你们拧成一股绳,我就怎么不了你,这生产队大事小务,还论不上你说话!” “李队长,你看看你,咋就像只好斗的公鸡呢?一会儿就有三个人入不了你法眼,我就理论事,不扯题外话,他教了那么些年书,你几时看见他做过农活?慢慢来,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那老话怎么说的?轮船载万吨,耕地不如牛。是不是这个理?教书他行,干活就不行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所以,你高高手,他就过去了!”李建彬这几年军旅生涯,绝不白给,油滑得很,话还特别多。 “他过去了,我歇菜?他怎不再回学校去?人家不要他了,他没考过去,不行就是不行!” 李建武握着锄,目光如炬,却像不偶不动,汗珠不断往下滴。 “他怎么啦?”李建彬发现不对头,丢了锄,跑过去,“大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我就说嘛,他能有什么事?我来看看?哟,虚汗淌不少,这是被吓着了?装什么斯文?锄地戴眼镜,我看你就是高级烧包筒子,戴这两条腿的东西干什么?”李宜忠走上去,扯了眼镜,往地下一丢,“又不吃草,戴什么牛笼嘴子,我看多一层不如少一层!” “你……你……”李建武往地一出溜,就倒地上。 “李宜忠你太过分了!他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李建彬蹲下身子,把李建武半抱在怀时,见他迷眼不睁,去掐他人中。 “放心,死不了,一个被开除的富农的儿子,斯文假醋的,吓唬谁?都给我干活,别听风就是雨!今后这样的劳动天天都有,他天天翻白眼,给谁看?” “你狗日的还是不是人?他戴他眼镜,碍你屁事了?”李建武大儿子李子浩本身就是个浑不楞,是个滚刀肉,他一把抓住李宜忠前衣襟,“走!把他眼镜给我拾起来,给我戴上!否则的话,你掂量着办!” “松开!”李宜忠也愤怒了,“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 “不就一个作威作福的破队长嘛?你是谁养活的,戾蛋了!狗眼不识人!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些年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够蹲大牢,早早晚晚有人清算你!” “大爷!大爷!你松开手,我去拾!”李宏发去掰李子浩的手,央求道。 “没你事!有多远滚多远!” “大爷!给个面子,我去拾!” “你有面子吗?不行!今天还就得他拾!否则的话,老二,论蛮力,我不够,我们俩一起,把这个无理欺生的东西,抬扔那边大河里!” 李子浩的弟弟李子壵更是粗壮,这种力气活,根本不用旁人,“哥你松开,这种力气活,根本不用旁人,我一个人扛他像扛根木头,就扔那边送水渠里,让他洗个免费澡!” “慢着,我拾!” “噢~!噢噢~!”人群中一片欢呼。 “恶人没招恶人磨,招招无奈何!” “猪蹄子也有往外弯的时候!” 李宜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