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了许多,所以他在农中里,凭着深厚的古诗文功底,站住了脚,所带毕业班语文,经常成三木公社中的头一、二名。
李家现在几乎动用一切外部力量,在给李建彬张罗亲事,这事瞒不住,想必石家也有耳闻,好在忙了很长时间,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一调查,说是地主成分,纷纷摇头叹息,可惜了,这么一块玉石,别人却当残砖扔了,石桂梅心吊着,就怕有人不在乎这个捷足先登,她落个尴尬,这家伙就是一根筋,耍猴的人还知道:猴子不上竿,要多敲两遍锣!她当初没同意,可也没有反对呀?石沉大海就是反对!况且这家伙有着极其可怕的自尊心,敏感的神经绷得太紧,不撒开一点缝,一点儿消息不外泄露,对于这种没有任何经验大白,哪里还敢往纵深了想?他贵有自知之明。
风声在四月的原野上狂奔,那勃发的青春,一泻千里。如果谁能见缝插针,谁就锁定了乾坤,针虽小,但魔力却无穷尽,足以定海,针以封神。可惜了,阳光明媚的日子,想想都能跳起来,吴洼子恁么多人,却没有人识金相玉,那是专门给石桂梅匹配的,别人不行,月姥配就,一切天定,那福如东海,虽然不知道石的寿诞多长,但她能从农村坚定走进城里,李建彬的影响是分不开的,知识的力量潜移默化在骨髓里,就算婚姻失落,但他们还是享受大半人生,李建彬一度与小女人闹僵,要和石桂梅再续前缘,石竟然劝了他:好马别吃回头草!石其实明白:他们已经偏离了生活轨道,回不到从前了,大半生相濡以沫,相互碾压的痕迹已经清晰可鉴,李建彬的心,已经象烟花一样散落,更象烟花一样寂寞,人前春风得意:老牛吃得下嫩草!人后垂头丧气,他和周子灿的脚步、频率、三观,总是上措下掉,唧唧复唧唧,建彬当夫知,不闻吵架声,唯闻其叹息。
说到底,他们没有和石桂梅时的心灵契合,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一个贪图年轻貌美,另一个借助名和利,少走人生弯路而已,他时常怀念流失的岁月,洗去泥沙,那靓黄的珍贵的东西就露出来,是生命中的沙金。
他们的女儿们一边倒偏袒石桂梅,包括没有全程跟他们一起走过峥嵘岁月的儿媳妇蒋灵芝,都手捧着婆婆,虽然他们经常大团圆,在酒店喝个七荤八素,彼此间谈笑风生,但只要一出酒店,那种疏离,就成了朋友,小孙子也不爱和他在一起,偶尔想抱一下,体会天伦之乐,但很尴尬,孙子曾经一席话,象密集的钉子,射进他心里,“不要!不要!老爹是坏人,是大坏蛋木有余(孙子看的动画片里人物),我要奶奶!”,都说童言无忌,李建彬脸寒一下。
李建彬最大困惑并不是和周子灿的摩擦迸撞,而是周子灿的弟弟周子波,那就是一无赖,把他当成一棵永远的摇钱树,竭泽而渔,经常到家里大吃大喝,临走还要带东西走,有一回,别人托他办事,送些礼物,问都不问,拿着就走,当时他不在家,回来后气得捶胸顿足,最后,只能自己掏腰包卖了原样还人家,他经常歇斯底里大叫,“我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们涛声依旧,象钳子交叉咬着他,很多时候他跑出去,到石桂梅那儿去蹭吃蹭喝蹭温暖,完了之后,再回到那个新家里,他开始留恋外界,因为那个世界里,有他一生所爱石桂梅。
1964年,对于李建彬来说,是个并不平坦的一年,自从春天那次被石川羞辱之后,他就远远躲着他,贾云庆冷着个脸,黑漆漆的,象是门神,几次在社场上,想叫住李建彬,都欲言又止,他心里隐隐作痛,离远看着贾一茜在织毛衣,他想:如果这俩孩子成了一对会怎样?孩子不会同意吧?老三怎么看?他是大队副书记,总比别人多长些脑仁,李建彬从小就怕这个人,冷面阎王似的,他这么黑,贾一茜倒是肤色白皙,遗传发生了变异,要不问问他,这一念只在头脑中闪过,就不曾离去,折磨他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