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灯下,一名干瘦如柴.生着三角眼的家伙将门窗小心的掩好,随后歪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此人名叫何斌,乃郑氏集团的中层骨干,麾下有一百多条中小型船只。
这会,屋内正有另外两名船主与其隔桌相对,三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最终何斌压低声音道,“两位兄弟,大战将起啊。”
“可有何看法,且说出来无妨。”
那名叫做陈豹的船主闻言一叹,又叭嗒叭的的抽了半袋烟,“咱们做下人的能有啥看法呢,还不是得听吴王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回的仗恐怕不好打呐。”
“我也是这么想的。”另一位叫做梁之产的船主冷冷一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补充道“此前南海一战中,多少人奉劝吴王不要深入追击,可结果呢?”
“老子的船队在南澳岛面前报销了一大半!”
此人越说越气,愤而将那杯中之物一口吞下。
这家伙早些年率一百多艘小船加入了郑氏集团,相当于带资入组,后来已经慢慢发展到近两百艘了,但却被南澳岛的炮台轰的损失惨重,算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对于这些海盗出身的船主来说,船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是赖以维生的生产工具,地位和权力都要用船来维持,没了这东西,连屁都不是。
“说的是啊。”何斌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表情,淡淡道,“我就不明白了,郑老大为何一定要跟那保乡军为敌,像现在这种局面不好吗。”
“他这个吴王倒是当舒服了,可受伤的不都是咱们。”
郑芝龙自立吴王之后,当场给两位胞弟封了候,又封了几个亲信大船主为各式将军,但像那些中小船主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而且由于关系疏远,往往在战时会被第一时间派出去当炮灰,导致麾下船只损失惨重。
这就引起中下层人员非常不满,他们这些小船主们主要目的是赚钱,对打仗没多大兴趣,打胜了又如何,反正好事不可能轮到自己。
闽南的宗族文化很是兴盛,郑氏集团内部也是以血缘家族为枢纽,算是一个不太紧密的海上联盟,内部矛盾也非常尖锐,正常时候还好,为了利益大伙也能貌合神离的抱在一起,但若遇强敌,这种矛盾便会立刻彰显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高层想打,中下层不想打。
这时,叫二人前来的何斌表示,依自己看这一仗多半是顶不住的,岭南水师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之前南海一战大家都看到了,人家虽然船不多,但火力那是相当猛啊。
而且这一回,那保乡军肯定会发大量步军直接杀入闽境,海战也就算了倒也势均力敌,可陆地上交战,怎么跟那些岭南兵玩?
吴王实在是太过于自信了,咱们弟兄人微言轻也说不上话,因此还是多为自己想想罢。
陈豹和梁之产闻言陷入沉思,显然对这个看法比较认同,于是便连忙询问对方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但多一条路子总归没错。”
何斌压低了声音,“岭南使者尚未离境,我等何不与之交谈一番。”
“那越王徐晋也算是个英主,若咱们弟兄携船而投的话,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陈.梁二人抚手称是,心道这却是个好法子,不过此事还是要办的隐秘一些,若被不相干的人发现,少不了落得个通敌的罪名。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便来到了十月初旬。
这段时间,明军忙的焦头烂额,清兵在山东山西长驱直入,寻常官军根本就没有胆量抵抗,幸好边军及时赶回来增援,这才将溃败的形势堪堪稳住,卢象升的天雄军非常勇猛,几场小规模的战役中都与清兵打的有来有回。
实际上,这些年在与清兵的交手中,边军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