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了,国丈近来可好。”朱由检悠悠开口,面孔在闪烁的油灯下忽明忽暗。
“承蒙陛下牵挂,老臣除了腿脚不便之外,一切都好。”周奎生的肥头大耳,腆着蛤蟆肚气色红润,今夜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便服,闻言连忙笑眯眯的回道。
这家伙早年穷苦,以做行脚郎中为生,因为医术不精便更加穷困潦倒,后改行替人卜卦算命,天启六年时,其女被选做信王妃,也就是如今的周皇后,次年,信王继大统,作为老丈,这家伙也随之飞黄腾达,从左都督升到嘉定伯,如今更是变成了嘉定侯。
“国丈过得好,朕甚为欣慰,可咱们的大明却不太好呐。”
寒暄片刻后,朱由检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如今南贼猖獗.北虏入侵内地,国库亏空.?内帑?也摸不出一两银子,现在根本拿不出饷给京营的将士发,万一清兵来围攻京师,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希望国丈能识大体.明事理,于明日庭会之时.带头捐出五万两银子以充军资,实在不行,这钱就算自己这个皇上以女婿的名义借的,日后等情况稍好,定会如数奉还。
“陛下,这...”周奎脸色一僵,干笑道,“老臣素来为官清廉,满府上下仅靠那点俸禄过活,倘若五百两银子,咬咬牙也就挤出来了。”
“可五万两银子之巨...说实话咱见都没见过。”
“是吗。”这个回答在朱由检的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未骤然发作,只是在微微一叹后语重心长的劝道,“这回的事非同小可,建奴的凶残众所周知,万一这京城守不住.大明亡了,你这个外戚岂会有好下场?”
闻听此言,周奎眼神一阵变幻,抿着嘴神情十分纠结,良久后这才不情不愿的表示,自己愿意拿出这些年的积蓄,共一万两,用以资军。
而瞧见圣上不悦的表情后,他又连忙哭丧着脸道,“陛下,不是老臣不愿意拿,是真没有了啊。”
“周家可是这京城里最忠君爱国的呐!”
“哼!既然叫你来,自然是做过调查的。”朱由检冷着脸怒声道,“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国丈,平日里不但贪污索贿,还给那些贫民佃农放九出十三归的子钱,逼的多少百姓被典儿卖女,甚至投井而亡!”
“私下里。”
“你乘的是凤凰牌豪华马车!用的是顶级的南宁府皇牌香皂!”
“吃的是昂贵的南澳雪盐和柳州砂糖!饮的是桂林酿的特级凤鸣酒!”
崇祯皇帝气的满脸通红,继而咆哮如雷:
“就连你身上这件衣裳的料子,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也是梧州产的绸丝!”
周奎此刻的脸色跟死了爹妈一样难看,连忙趴在地上小鸡啄米似的求饶,同时心中十分懊悔,早知如此就不那么招摇了,这些事肯定是锦衣卫报上去的,但圣上的咆哮声依旧在他耳边回荡:
“不但如此,朕还知道你周府中藏有不下十瓶的还魂散,此物市价不下纹银千两!”
“这可都是南贼的东西,你周奎宁愿拿白花花的银子资敌也不愿资君,如今却跟朕说没钱,跟朕说忠君爱国?”
朱由检胸膛一阵剧烈起伏,露出吃人的目光:“不知国丈爱的是哪个国!忠的是什么君!”
“陛下恕罪,老臣也是鬼迷了心窍!”周奎没想到圣上竟然对自己那点破事如数家珍,早已被吓的面无人色,于是这老匹夫胡乱的抹了把涕泪,遂泣声道,“天无二日,老臣心中只有一个大明朝,只有一个君上呐!”
由于被好女婿抓住了把柄,周国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表示愿意在明日朝会时带头捐献,不过五万两银子周府是真拿不出来,只能挤出三万两,而朱由检则铁青着脸表示一文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