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偏院已经烧成一片废墟。
去找之初的那人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又回到这里来,从后门进了天珑银庄。
语儿正巧从楼上下来,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又是你?你不是说急着寻人吗?”
那人摇了摇头叹气:“线索又断了,我不知道还能去哪找。城内宵禁,我不方便行动,只能请语姑娘再多收留几日。”
“前些日我是看你身上有伤,才允你暂留,如今你伤好了,还是快些走吧。”
“我实在不知道去哪。”那人索性坐到楼梯的台阶上。
“这里不是你能留的地方,我要锁门了,请你离开。”
“姑娘今日不回府?”
“嗯。宵禁了回不去,今晚住在这边。”
这些天因为疫病,城内外的货物流通不便,往往出了一个病人,整批货都不敢用。各行各业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各家账面只见出不见进,好多商户都来向商会求助,语儿忙得焦头烂额。
那人握住腰间的刀站起身:“我会武艺,我可以保护你,只要你让我暂时留在这里。”
“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不知你从何而来所为何事,让你留在这里我岂不是更加危险?”
“我……”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腾里,我是专门来寻人的。”
听这名字,不像是东虞国的人。
语儿微微皱了下眉,又问:“你寻的什么人?”
“我只知道我家少爷是被左相买走,刚才遇到左相府一人,说少爷现在的名字好像是叫之初……”
她记得沈三小姐身边那个奴隶,名字就叫之初。
语儿打量着他。这个叫腾里的人虽然扮成东虞国百姓的样子,但腰间别的腰带和脖子上的饰物都不是东虞国的样式,反而像是北边的宁川国人。他的耳朵上还戴着耳钉,在东虞国,男子戴耳钉就好比女子入风尘,会被认为是伤风败俗。
“被左相买走,那就是奴隶了?你家少爷到底是什么人?”
“我家少年不过是误入营地被他们抓了起来,谁知竟被他们当成战俘充作奴隶,岂有此理!”腾里气得握住了刀,感觉下一刻就要拔出刀来。
“这个他们,说的莫不是宣亲王吧?”语儿后退一步,眼中多了几分防备。
“我不管他们那些打仗的人,我只想找回我家小少爷!”
见他满身怒气,语儿没有告诉他之初的下落。若是放任这个人在外面乱跑,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还不如在她眼皮底下,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马上告诉世子殿下。
语儿打定主意,答应了他的请求:“如今外头宵禁,你确实也走不了,今晚就暂时留在这里。不过我住在楼上,你不能上来。”
腾里喜出望外:“好!谢谢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语儿温婉一笑,走上楼。
她铺开纸,准备给世子传讯。刚沾了墨要落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这人看着心思并不复杂,若是真如他所说,他只是想找回之初,那他对世子殿下就没有威胁。可他终究是宁川国人,宣亲王奉旨出征,不知杀了多少宁川国的人,世子殿下会留下他的命吗?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语儿将笔纸放了回去。
城外,茅草屋。
孤影将月芹放到床上。
月芹的发尾被烧蜷,有好几处都被烧断了半截,她的脸上被熏得黑黑的,左手手腕和左下颚都被烫起了水泡。
“月芹!”之初冲到床边,急急去探她的鼻息听她的心跳,马上给她戴上氧气面罩。
戴上氧气罩没一会儿,月芹猛地呛咳两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