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看了眼宫官,心中有了猜测,多半是宫官从中挑拨之故,年轻气盛的男人,在心仪的漂亮女人面前,总是没有脑子的,也最是受不了激将的。
宫官回头看了眼李玄都,见他脸色淡淡,来到他的身旁,解释道“这些人呐,本事不大心却不小,天天想着抱得美人归哩,我看他们整天这么闲,那我便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最起码还能精进修为,总比整天争风吃醋要好。”
李玄都不说好也不说坏,只是说道“小心不要闹出人命。”
宫官笑道“我已经派人通知封长老了,待会儿封长老过来,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都逃不掉,少不得要面壁思过,我也就能清静了。”
李玄都笑了一声,“难怪有人叫你妖女,这心思都用在了这上头。”
“说的也是哦。”宫官不以为忤,“我和秦大小姐同是出身十宗,为什么别人都称呼她为秦大小姐,而我就是妖女了呢?如果秦大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处置?”
李玄都认真想了想,说道“大概先是直言相告,如果不听,那就直接动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自有旁人替她出头。不过平心而论,岳父对她之宠爱,举世皆知,所以很少有人敢对她无礼,最起码我去辽东的时候,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宫官道“可惜,我没有这样一个爹爹,万事都能帮我出头,所以我做不了宫大小姐。”
李玄都忽然想起一事,道“很久之前,素素问我,她是不是很像张白月,我回答说,不像,半点也不像。”
宫官笑道“紫府是说我也半点不像秦姐姐了。”
李玄都说道“还有很多人说我像大师兄,像师父,可实际上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李玄都。如果我一味学师父,像师父,安能有今日之我?颜回有云‘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此语虽然是称赞至圣先师,可一味去学,如何能超越前人?如果我像李元婴那样,处处效仿师父,师父不用奔逸绝尘,只要趋一趋,驰一驰,我就跟不上了,因为那不是我的路,是师父的路。”
宫官听到李玄都如此说
,不由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就你才能如此说,换成其他人,学尚且学不会,何谈走自己的路。”
两人说话间,离开了此地,来到城中。
其实李玄都按照自己的老习惯,早在入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绕城一周,熟悉了大概地形,但是那种走马观花自然不能与真正的游览相比,两人先是去了武侯祠,其实此地本名是先主庙。最早的时候,武侯祠和先主庙是分开的,无奈武侯名声太大,几近圣人,故而武侯祠香火鼎盛,先主庙香火冷清,本朝蜀王下令将武侯祠与先主庙合并,变成君臣合祀,而百姓们仍旧称呼为武侯祠,而不称呼先主庙。
李玄都对于武侯,自是满怀敬仰之情,对于先住,也颇为尊重。故而先拜先主,后拜武侯,这才离开了武侯祠。
离开武侯祠之后,两人沿着河岸缓步慢行,忽见不远处有一座三层楼阁,飞檐翘瓦,四面开窗,站在其上,可观江水。
两人来到楼前,却见门前柱上挂着两块极宽的长牌,上面刻着一副长联,上下联各有百字之多。
宫官显然来过此地,问道“紫府,你听说过这望江楼上有一副很有名的长联吗?”
李玄都点了点头,“听说过。”
宫官一指,“这就是了。”
李玄都走到近前,诵读上联“几层楼独撑东西峰,统近水遥山,供张画谱。聚葱岭雪,散白河烟,烘丹景霞,染青衣雾。时而诗人吊古,时而猛士筹边。最可怜花蕊飘零,早埋了春闺宝镜。楷杷寂寞,空留着绿野香坟。对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总贪迷醉梦乡中。试从绝顶高呼问问问,这半江月,谁家之物?”